季清歡的話說完好一會兒,都沒聽見韓梟吭聲。
他抬頭看。
就見韓梟單手撫摸著心口位置,正稍顯焦躁的美人蹙眉.....
“怎麼了?心臟不舒服?”季清歡頓時焦急!
他挪凳子靠近韓梟,伸手想摸摸韓梟的脈搏,很怕脈搏又停了。
非常害怕眼前人會再一次死掉。
他承受不了。
“彆碰我,”韓梟心臟跳的異常劇烈,他拍開季清歡的手,儘管心裡沒多少厭惡他也故作厭惡,“不用你管,假惺惺的裝模作樣!”
大腦告訴他——
季清歡是他的死對頭,季清歡也很討厭他。
可眼前的季清歡卻對他處處透著關懷。
不應該是這樣啊。
韓梟迷茫焦躁,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隻知道本能的厭惡這種無法掌控自身的狀態,非常沒有安全感,就像是他周身有一層透明的玻璃罩,明明是熟悉的死對頭、熟悉的世間萬物,他卻根本融入不了。
這是為什麼?
韓梟眸色越來越煩,最後陰狠的瞪向季清歡。
“是不是你對我用了什麼手段?”
怎麼你一說話。
我心就跳。
“......”
季清歡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乾脆站起身就往外走,去找醫師。
醫師怎麼還不來!
好在他剛走到膳廳門口正要出去,就看見侍衛華生拽著他爹華醫師,父子倆急匆匆的跑來。
華醫師一隻鞋都跑丟了,穿著白襪踩地。
“小王爺!呼、我家世子當真、他當真——”
醫師跑的氣喘籲籲。
“是,”季清歡也不等他把話說完了,直接往裡麵讓身,“人就在裡麵,你快進去看看他。”
檢查檢查韓梟的身體。
是怎麼活過來的,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季清歡一顆心都揪起來了。
“哎!”華醫師點點頭就進去。
他剛才正在院兒裡愁眉苦臉吃晚膳,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回南部,因為傳來消息說老王爺身體愈發不好,他得回南部照看。
正吃著晚膳,兒子華生衝進來拽起他就跑!
他問兒子做什麼去。
華生卻又哭又笑的一句都說不出來,隻知道拽著他跑,‘世子活了’這個消息,還是華醫師來的路上聽旁人說的。
他不敢信啊。
屍身他們都見過的,怎麼可能活過來。
所有人都感覺像是做夢呢。
可是——
當華醫師呼吸粗喘、腳步蹣跚的走到膳廳裡間,拐過屏風,看見坐在餐桌旁滿臉桀驁的俊美少年。
這是一張跟王爺年輕時有四五分相似的臉。
這是他們南部所有的希望,未來的天。
天黑了,天又亮了。
叫人從無儘絕望中騰飛啟世,這該是多麼大的驚喜。
無法言表!
“世子,”華醫師鼻涕眼淚齊齊落下,老淚縱橫的撲跪到地上,一手扶著凳子,另一手不敢置信的、緩緩摸向韓梟的衣擺,攥著衣角顫哭出聲。
“...世子啊,你要叫我等嚇壞了,王爺疼的、疼的便要隨你去......”
驟然收到兒子過世的消息,韓問天接連三口血霧噴到桌案上。
白發人送黑發人。
豈止是一句話能表出來的痛?
再也不會有個小混賬喊他父王,調皮搗蛋的跟他叫囂,韓問天每每都是嘴上嫌棄,心裡愛極,那小混賬有多混他都能擔著,惹天大的事他也不怕,兒子說不喜歡女子,他曾無數個日夜都在歉疚,歉疚自己沒能做出個好榜樣,叫兒子對男女之情厭惡至此。
無論韓梟的想法有多離奇,將來一定會被世人所不容。
韓問天都從未怪過他兒子半點。
半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