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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膳廳裡。
陪老爹和五叔六叔吃著早膳,席間淺聊了兩句遼國使者。
陳老五說:“今日是六月二十六,算算日子,不出三天瓷城那邊就要來人投拜貼.....”
“管他們投金貼還是銀貼,國土俺不讓分毫!”牛得草攥拳看著桌上另幾人。
開戰在即。
此番匈奴派使者前來很有可能是求和。
大概想讓出什麼地界兒,好叫季韓兩家退兵,與金遼和平相處。
可這地界兒本就歸屬於中原。
匈奴屠殺一路惡匪似的搶走了,如今怕打不過再來說讓?
是他的東西嗎就讓!
總之,中原這片土地就是排外。
匈奴若想入住,唯有歸降一條路可選。
否則就打吧。
誰死誰活總能打出個結果。
想叫他們與匈奴齊平,並放棄國土讓給外邦....
沒門兒!
季滄海點點頭,語氣堅定並決絕:“那是自然,沒有求和隻有驅逐,不讓分毫!”
“爹,喝湯。”季清歡把湯盛好雙手奉過去,擺在老爹手邊。
牛得草剛毅的麵容軟了些:“元兒,你說呢?”
“沒什麼好說的,堅決不讓。”季清歡道。
外邦覬覦中原的國土之爭。
哪怕這一戰到最後兩敗俱傷,並非季家得利,他們也會傾儘全力去守,戰到隻剩最後一口氣。
這是永不折腰的民族氣節,乃中原男兒之血性。
牛得草欣慰大喊:“好,我元兒有誌氣!”
“小子。”季滄海麵容露出慈愛的笑意,拍拍他兒子後背。
隻有一個人沒吭聲。
季清歡抬頭看對麵坐著的陳老五:“五叔?”
這種事怎麼五叔麵色猶豫呢。
“...哦,我是在想,”陳老五低沉出聲,看向桌上另外幾個人,“倘若咱們傾儘全力攻打外邦,叫韓家稍作保留的趨勢漸高,那等匈奴退兵之後.....”
皇位要花落誰家呢。
“......”
牛得草一瞪眼正想說話,季滄海抬手製止他。
季老爹轉頭看兒子,語氣嚴肅不少:“季阿元,此事你如何想?”
驅逐外邦緊要,還是坐上皇位緊要?
餐桌上安靜一瞬。
“爹,五叔六叔,”季清歡語調平穩,說出他可能稍顯‘不爭氣’的想法,“倘若匈奴儘退,國土安定,隻要新帝是漢人且是位明君,我都願意跟從,不想再次生亂。”
這話的意思是——
哪怕我手握重兵,隻要國土安定。
皇位我並不是非得不可。
其實這番話季清歡說的心裡有些忐忑。
他怕陳五叔覺得。
自己是因為私情才不跟韓家爭皇位.....
所以他又看著五叔解釋:“我想的是,外邦之亂已經叫百姓們顛沛流離、家破人亡,我又怎能在外敵退兵後,繼續發起內亂的號令?我.....”
不是因為韓梟。
即便到時候有其他人登上皇位,隻要是位明君,且不魚肉百姓。
季清歡都不會動兵去爭的。
他這番話落下之後,餐桌上安靜了。
嗯。
怎麼都不說話?
季清歡心頭如打鼓似的,緊張看著老爹和兩位叔伯。
他們會不會覺得他的‘躺平’思維,在這亂世中顯得過於追求安穩?
不夠上進的那種。
因為隻要他不顧百姓死活。
是有機會能領著季家登上高位,俾睨天下的。
可他卻想要百姓安穩。
“...哈哈!”
驀地,是季滄海先仰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