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麵對世間所有人?
怎麼麵對他阿姐?
即便下半生他和韓梟在一起了。
躺在老爹的墳頭上廝混。
能過的安心麼。
到底是誰沒想過後果.....
韓梟每次暗示想要曝光關係,聽在季清歡耳朵裡都像是他老爹的催命符,他哪裡敢承諾和應聲。
他沒辦法,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季家不是韓家。
兩對父子是截然相反的。
韓問天有多隨便,季滄海就有多認真。
季清歡不敢跟韓梟學。
他承認自己的拖延委屈了韓梟。
可他麵臨的這種選擇,是旁人體會不到的。
他隻能選擇暫時委屈另一半,犧牲自己的情感換家裡和睦,並希望另一半可以體諒些。
因為比起愛情,他爹的生命更重要。
如果他們想在一起。
他注定要先委屈韓梟,可韓梟現在不願受委屈了。
這隻能證明兩個人不合適。
至於誰對誰錯.....
從前的韓梟會陪他站在岌岌可危的懸崖上,會說讓他放心,會想辦法打破一麵牆。
但如今的韓梟不願意陪他站了。
於今日,選擇離開他。
韓梟錯了麼?
沒有錯。
可季清歡選擇隱瞞戀情,不背棄家族,歸根究底也沒做錯啊。
所以——
剛才韓梟替他做了選擇。
他接受這個選擇,並試著決斷。
看看可否給彼此一條生路。
就這麼簡單。
瀑布的水流依舊聒噪震耳,季清歡卻覺得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不想再沉溺於悲傷。
因為這也是他的選擇。
季清歡想.....
希望他和韓梟都能有光明的未來,希望小世子能真的快樂,希望、希望韓梟能遇到一個不會叫梟梟公主受委屈的人。
像韓梟說的那樣:
你隻是在季家允許的範圍內對我好。
是這樣的。
季清歡能給的不多。
季清歡是把他能給的範圍內、最好都給韓梟。
親手做麵,喂飯喂藥,雕刻小木牌、儘量多的陪伴和擁抱。
還有以前韓梟很喜歡的親吻,以及親密。
那日在浴桶邊,韓梟一時興起想踩他,要他跪完全程,他為了不掃興真的跪完了全程......
在韓梟死而複生後,他說過要疼韓梟。
他真的給出自己能給的全部了。
韓梟覺得不夠,不是韓梟的錯。
是他給的不夠多。
韓梟。
韓鳥木。
那麼愛我的你,時至今日能提出叫我放過你。
你一定是累到極限了吧。
你已經儘力了對麼。
沒關係。
我不怪你食言,我怪我自己。
說好了這次換我疼你。
我放手。
我放手了好不好。
你不用再承擔同我在一起要受的壓力,我要你好,要你快樂,要你永遠是南部最風華璀璨的小殿下。
其實你不必拿老爹威脅我。
隻要你說你累了。
我都放你走。
韓梟、韓梟.....
我念你的名字千百遍。
我盼你此刻跑回來,又舍不得讓你回來。
對不起,對不起啊。
我總叫你委屈。
對不起。
“......”
季清歡已經坐在石頭邊等了很久。
久到衣裳都半乾了。
當他站起身時,恢複那份屬於季少主的冷靜與理智,所有的私情被他關在一隻匣子裡,上了鎖。
“墨魚,回城。”
“是,”墨魚早就將兩匹馬牽過了,此刻遞過韁繩,看著少主翻身上馬的動作,墨魚沒忍住問,“咱們是去找世子麼。”
今晚的將軍府沒有季家老將。
看樣子少主不高興?
墨魚想,少主可以翻牆去找韓王世子打發時間,至少跟世子待在一塊會高興。
“匈奴使者我一人去見,無需聯絡世子。”季清歡說。
墨魚琢磨這句聽起來過於執公的話,隱約感覺到不對勁兒。
難道沒有公事。
少主就不會再去找世子了?
這兩人又在鬨彆扭麼。
墨魚問:“是不是世子不喜歡這裡?您不是說他喜歡摸螃蟹.....”
昨日,少主問他城外哪裡可以摸螃蟹,要有小魚和螃蟹,卻不能太曬。
這處瀑布是墨魚多方打聽才找到的。
很符合少主的要求。
據說韓王世子跟少主酒後傾訴,很羨慕老將軍能領著少主去捉螃蟹,世子曾嘗試過很久,捉不到小螃蟹。
是這片山穀和瀑布不好麼。
不算曬。
也有小魚和螃蟹。
“...那、人是會變的,喜好也會變,墨魚,”季清歡眼眶被問的很澀很酸,不想讓墨魚再問了,顫嗓說,“不要再提。”
不要再提了吧。
季清歡率先騎馬衝出山林,眼眶在陽光下閃過濕潤。
其實這樣飛馳騎行,哪怕眼淚掉下來也很快就能被風吹乾,可他硬是把苦澀的眼淚水都咽下,死死憋住不哭。
一滴淚都不許掉。
因為是他自己沒能力留住韓梟。
沒資格叫苦。
“駕!少主慢些——”
墨魚還是不明白,但當下也沒心思再摻和這些事。
騎馬跟在少主的馬匹後麵回城。
“......”
好漫長的一條山道啊。
酷暑炎炎,曬的皮膚都像是要爆裂開。
隻剩汗津津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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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超長加更來自讀者【方糖洗到臨頭】,感謝寶貝打賞的‘禮物之王’,喔,還說讓我去吃火鍋,簡直壕無人性!
專屬加更奉上。
愛你愛你,方糖麼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