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的手指撫摸過那個空缺,照片表麵的冰涼觸感令他再度想起彼時在他指尖涼掉的血液。
直到現在,他晚上依然會做噩夢,夢到手上沾滿的血跡,將皮肉撕扯下來也清洗不掉。
他時常會想,小涼的死亡,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察覺到他的想法的鬆田陣平找機會和他打了一架,讓他發泄出來。
最應該恨他那時候拋下小涼離開的零也在勸他:“這不怪你,是那個……那個殺了她的人……”
一向氣質溫和的金發青年不知哪天起眉眼間多了一絲陰鬱。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凶手,他們每個人都試圖找出他。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被公安要去,伊達航去了搜查一課,他們所在的地方都很方便查案。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要去的爆.炸物處理班則相對而言存在很多不便。
儘管如此,萩原研二也非常想要親手抓住那個凶手,哪怕為此付出一切。
離開警校前,萩原研二去看了學校的留言板,上麵彙聚了各屆同學雜七雜八的留言。
萩原研二來回看了幾行,意外地看到一行熟悉的字。
[早日拿下降穀零!> v ·]
她什麼時候寫的?
萩原研二輕輕笑了下,仿佛能想到黑發女人氣勢洶洶地把留言貼上來的霸道架勢。
他還記得剛入學的時候,清水涼雖然五官長得標誌,身材也勻稱得當,但整體的氣質並沒有那麼吸引人,沒想到短短半年,她就變得越來越光彩照人。
明明是他第一個發現了她,到最後卻藏都藏不住。
那麼耀眼的女孩子啊。
萩原研二悄悄把那張留言的紙條取了下來。
抱歉了,零,這個不想交給你呢。
在清水涼離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她是個孤兒。她沒有家人,就連屍體都是學校為她收殮的。
她留下的東西並不多。
可正因為她不在了,所以她才無處不在。
他們曾一同走過這條通往食堂的路,曾一起跑過鋪了橡膠的操場,曾互相在櫻花樹下分享趣事,也曾先後靠上窗台等一場雨停。
鬆田陣平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萩,要走了。”
他愣了下,點點頭。
等從警校離開,這些也會消失不見。
在去爆.炸物處理班報道後,凡是下了班還有空閒的時候,萩原研二都會來清水涼的墓碑前站一會兒,鬆田陣平一般都會陪他一起。
鬆田陣平實在是怕好友想不開做什麼傻事,雖然感覺不至於如此。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假如那天是他站在萩的位置上,在丟下清水離開後,再見時對方忽然就死在了懷裡,他恐怕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還有零那家夥……裝得好像沒事人一樣,難道大家看不出他眼眶都紅到像在滴血嗎?
也不知道他和景光現在怎麼樣了……鬆田陣平望向天空。
萩原研二忽然說:“你知道嗎?小陣平。”
“什麼?”
對方又不肯說了。
“嘛,算了,沒什麼。”
最討厭這種話說一半的人。
那天,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去看清水涼。
僅僅半個月後,他的摯友萩,便死在了一場爆.炸中,屍骨無存。
他在三天後收到了來自萩的一條短信。
[嗨,小陣平!你會收到這封信的話就說明我應該已經不在了吧?畢竟是做我們這種工作的,死亡如影隨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去三途川報道,所以我很有先見之明地提前編輯好了這封信~等我死後,我委托的律師會幫忙按下發送鍵,以免我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就掛掉了。
啊呀,莫非我真的是個天才?]
[哈哈,彆生氣。]
[因為有些事情無論如何想要說出來,假如這輩子都無人知曉的話,總覺得非常悲慘。但是這樣的事,思前想後,似乎隻能告訴小陣平了呢,絕對要對其他人保密哦。]
[小陣平總是對我說,你能夠理解我無法走出小涼的事情的那種心情,雖然很感動小陣平居然也有這麼貼心的一麵,但是你無法理解的喲。]
[因為我真正無法放下的理由是——我喜歡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地喜歡上她。]
[(小聲)是不是說了很奇怪的話?千萬不能告訴降穀啊,雖然這家夥大概隱約察覺到了。不過我不會說抱歉的。]
[至於我的死亡,小陣平不用太為我傷心,沒關係的,對我來說,假如死後就能再見到想見的人,這一生足夠短,倒也能說一聲幸運。]
[最後,再見啦,我最珍重的朋友。]
[ps:假如我不幸答應了你什麼未能兌現的承諾,真是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