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這些屍體的來曆後,地牢裡響起了一陣笑聲,幾位赤鬆手下的武士們都感到一陣心驚。
在他們眼前,這位頭發灰白色,眼睛細長,穿的寬大和服的男青年發出了詭異的笑聲——仿佛耳邊低語般的陰沉笑聲響起,神野見到這幾個棺材就已經兩眼發光。
“沒想到死後也能夠碰到這麼高品質的屍體,真是不虛此行,利用這些屍體的話,應當能夠創造出格外強大的活屍吧?”
隻是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眾武士就感受到一陣惡寒,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赤鬆大人,這麼做真的好嗎?雖說是下犯上,但是這般聚集了這麼多的妖魔鬼怪的外道邪徒……靠這些人物,真的能夠奪下這霞之城嗎?”
領頭的武士頭目捫心自問,就連他也不清楚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然而,事到如今,追隨赤鬆滿祐的眾人也押上了身家性命,也沒有其他的退路可言。
最終,不管心中抱著什麼樣的怨言,在場所有人都隻有一條路走到黑……
……
黑姬山一族的私人印章蓋在了文件上。
“真沒有想到,以艾蒿汁配上那幾味草藥,真的能夠暫時性的壓製穢疫的效果。”
葛花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抬起了頭,她這才注意到月亮升到了高空。
‘霞之城這邊的狀況也變得複雜化了,總感覺這背後有那個女人的手筆……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黑姬山二小姐充滿了警惕,她敏銳地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整個霞之城的“劇本”都像是遭到某種力量的誘導,這才漸漸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城內的病人數量依舊在增多。
不過,在葛花提供的藥方,配合出了大氣力的蓮丈商會,情況要稍微緩和了一點。
然而,這隻是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要徹底清除“穢疫”,就必須破除掉“穢疫”的來源。
“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在下毒……畢竟,穢鬼都被殺死了,穢疫還在傳播,按照他的說法,那個叫赤鬆滿祐的家夥很值得懷疑。”
通過捕風捉影,她也能夠推理到一些信息,比方說,目前城主蘇芳很有可能遭到了赤鬆滿祐的軟禁。
‘蓮丈仙十郎和那個從都城趕過來的守護役又是什麼打算,他們應當也會介入目前的局麵吧?嗬嗬,這又會變成京都和地方上的紛爭源頭吧?’
葛花冷笑了起來,雖然知道這些內情,但是,她並沒有立刻行動的打算。霞之城並不是黑姬山一族的地盤,她身為代理人,要小心謹慎的行事。
再者,就算知道些關鍵信息,她也不可能隨意行動,身為被邀請來到出羽國的外來者,她必須保持中立的態度。
任何一個不小心的舉動,都會卷入本地的政治紛爭,最壞的局麵是好心辦下了壞事,甚至在本家的派閥鬥爭中陷入不利,動搖自己的根本。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約束一族的人馬,不對霞之城內部情況進行過問,隻是在赤鬆滿祐提出請求時給予支援,比如提供那個緩解穢疫病症的藥方。
‘另一方麵,就算要介入霞之城的事,那也不是這個時候。’
葛花並不打算坐視不理,這不是她有多關心霞之城,又或是對城中的民眾抱有什麼同情,她隻是深知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之前他救下蓮丈仙十郎,算是在這件事立下了功績,還賣了人情給蓮丈商會,接下來再由他出手的話,那麼在族中漸漸站穩腳根這件事就無可厚非,任誰也挑不出破綻。’
葛花一直有自己的計劃,那就是把自己的男人培養成為和自己地位相得益彰的大人物,再幫助他取回過去失去的一切。
然而,要做到這一切,就必須小心謹慎,避免受到母親和祖母方麵的乾涉。
要是她隻是個剛剛來到黑姬山家的孤女時,她並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好在現在她不斷積累,已經在黑姬山一族攫取了相當的權力,已經可以和母親,還有那個陰沉女分庭抗禮。
‘哼哼……就用霞之城這邊的事件,幫助他來打響名號,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慢慢蓄積了人脈,我要做的事隻是在關鍵時刻推他一把——’
葛花滿心歡喜。
不管陰沉女那邊還有什麼算計,隻要按自己的布局行事,伺機而動,攫取到這場“事件”的最大利益,對自己而言就已經足夠。其他人的死活,她並不會放在心上。
突然,噗噗幾聲,扇動紙翅膀的蝙蝠飛了進來,變成一張信紙落在了葛花身邊,榻榻米的矮腳桌上。
“什麼?”
她伸出纖細地指尖,拆開了信,小聲地讀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意思?神櫻本社的大禦巫失蹤了——”
讀完這封信,葛花咬緊了後槽牙。
她也沒有料到,局勢會漸漸變到了這個地步,她深知,再這麼發展下去,一切都會超出自己掌控之外。
霞之城的“變局”,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變成無人可以拉住韁繩、徹底失控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