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瑞雪(十四)(1 / 2)

逃玉奴 再枯榮 5417 字 9個月前

蘭堂透風,幾處銀紅的簾子翩翩起落,玉漏感覺得到有雙眼睛由那飄飄蕩蕩的簾影間射過來,像在她臂膀上,脖子上,臉上撓癢癢。但她拚命管住了自己不去看,仍偶爾和絡嫻張媽對答。

張媽說到儷仙便癟嘴,“咱們家大奶奶那脾氣,今日玉漏才剛回去就挨她一頓罵,咱們大爺又不在家,連個說情的也沒有,還不是由得她罵。太太聽不過去才叫我去說了兩句。可太太到底病著,哪來許多精力去管?到底由著大奶奶揉搓。”

絡嫻轉來問玉漏:“大嫂為什麼又罵你?”

玉漏笑著表示不妨礙,“大爺許我回了趟家,大奶奶嫌我回去日子長了。我原也該早回來的,偏我爹身上好了,我娘又病倒了幾日。”

絡嫻替她不服,“誰家裡沒點事耽擱?大嫂娘家死絕了,自然是想不到彆人家裡。”

池鏡在那頭聽見好笑,分明玉漏是為她二姐的事情耽擱在家,她怕家醜外揚,原來也會扯謊。

玉漏仿佛聽見他心裡的笑聲,不自在地坐直了腰,“罵幾句也沒什麼,眼下要過年了,有些忙,大奶奶是為家裡人手不夠急的。”

正說話,派去大房二房哨探的丫頭進來回稟,“大太太那頭還有人坐著,二太太屋裡的人走了。”

絡嫻本來立起身來要領著張媽玉漏過去,轉頭一想,兩房太太隻顧著和彆家打發來的老媽媽說話,倒把正經親家來的人晾在這裡半日,分明是看不起他們鳳家落魄了。

便又賭氣坐下去,吩咐丫頭,“你領張媽往二太太屋裡去問候一聲,要是出來大太太那頭還不得閒就算了,改日再來問候也是一樣。”

張媽便跟著那小丫頭出去,留下玉漏有些尷尬,因問絡嫻,“我是不是也該跟著去請個安?”

絡嫻恐池鏡聽見,沒多說什麼,仍賭氣道:“張媽是我娘跟前的人,她一個人去就夠了。”

玉漏看出她不高興來,也未敢多打聽,又說了些鳳家的事,問她幾時再能回去。

絡嫻道:“時下年節的人情客禮往來,我大約十二月裡就能和二爺一齊回去一趟。”說著,把腦袋湊到罩屏外,朝西暖閣喊:“小叔,到時候你同我們一道去不去啊?”

都知道池鏡幼時和他們鳳家兄弟要好。池鏡隻得答道:“二嫂若不嫌我多餘,我就和你們的車馬一道過去。”

絡嫻一下紅了麵皮,老遠嗔他一眼,“多餘什麼?你是愈發會說話了!”

池鏡擱下筆,慢慢踱步過來,“你們新婚燕爾的夫妻,好容易一齊出門一趟,我夾在當中難道不多餘?就是你不嫌,二哥保不住也要嫌。”

他不進來,就歪在罩屏旁,照舊把兩條胳膊閒閒地懷抱起來。他比絡嫻還要長一歲,從前隻當絡嫻是個跟在他和鳳家兄弟屁股後頭轉的小丫頭,如今雖改口叫了二嫂,還是不大拿她當長輩敬。

絡嫻也習慣了,偶爾擺個嫂子的架子也不像樣。她作勢捏起拳頭,夠著腰去打他,“叫你亂說!明日你娶了妻,我也笑話你們新娘子!”

他向旁一讓,沒所謂地笑道:“反正不是說我,隨你去取笑。”

“難道我惹了你們新娘子生氣,你就不心疼?”

池鏡還是散淡的口吻,“我有什麼可心疼的?不過你倒要先替我找個新娘子出來,”他假意在那裡亂瞅,自然而然地也瞅過玉漏,“新娘子在哪呢?我先看看好不好,再想想要不要心疼。”

那眼睛仿佛釘子在玉漏身上冷釘了一下,不過釘錯了位置,又毫不留情地拔開了。

到底是在她身上釘了個隱隱瘙.癢的口子,她扭頭他鏡看一眼,也是微笑,“三爺真是愛逗趣。”

絡嫻接口道:“他隻管逗趣吧,此刻說不心疼,等改日新娘子進門來,隻怕他五臟六腑都要為她疼呢。”

聽這口氣,仿佛池鏡的婚事已有了些影子。玉漏不禁緊張起來,轉回頭看絡嫻。絡嫻皺著鼻子向她笑,眼睛直剜在池鏡身上,“我們老太太瞧中了一個,正預備要說給他呢。”

池鏡不知不覺踱到她們後頭圓案旁坐下,一掀衣擺,把左腿架起來,“二嫂就愛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

“噯,我這可不是捕風捉影,前些日子在四老太爺家,你是沒瞧見,咱們老太太隻顧著於家太太說話,直誇那於三姑娘好呢。”

池鏡若無其事地笑問:“那到底好不好呢?”

“好嚜自然是千裡挑一的小姐,家世,門第,相貌都和你相配。隻是——”

玉漏也若無其事地微笑,“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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