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父子已然坦誠,何必再不認自己的真實想法?整個宿州的人都走光了,我們老弱婦孺留在碧窯縣不是自生自滅是什麼?”
許是陳慕遠內心還有一點人倫綱常,最後這一點,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
“爹非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陳朔之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能狠心至此。
“你簡直是枉為人子,枉為人夫,枉為人父!”
陳慕遠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麼羞愧:“我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已經做出選擇,爹還是讓尤氏出來,我們和平和離後,我會派人送你們離開永州,安頓好你們往後的生活。”
陳朔之的心口兀的發疼,是被氣的。
他踉蹌著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捂著胸口。
“你確定要為了前程,不要自己的父親和孩子了是嗎?”
陳慕遠堅定說:“爹,你最大的心願不就是光宗耀祖嗎?我答應你,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如此你們做出一點犧牲成全我不好嗎?”
陳慕遠已然堅定不移要走一條為世人不恥的路,陳朔之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憤怒,也拉不回他了。
屋裡的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過了許久,陳朔之失望開口:“和離倒是不必!”
陳慕遠擰眉:“爹,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為我想想?”
陳朔之深深吸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也緩解了一會隱隱發疼的胸口:“尤氏已經沒了。”
陳慕遠隻擔心父親和妻子孩子過來,會讓自己的謊言敗露,好不容易謀劃的仕途,功虧一簣。所以見到父親的第一眼,便想著如何勸說他們離開永州。
但是聽到妻子已死,他的心又猛的揪了一下。
“爹......,你為阻止我和離,竟也會撒謊,還是讓尤氏出來吧,你若是不好說,那就讓我來說。”
陳朔之的聲音無力:“我們路上遇到了馬匪,尤氏落入那群殺人不咋眼的畜生手中,為保全名節,不肯受辱,咬舌自儘。”
陳慕遠驟然握緊手裡的茶盞,這是他最想看到到的結果,可是實現了以後,他的心又不知為何哽住了。
幾次科舉落榜,尤氏都不離不棄在身邊安慰他,陪伴他度過了無數個失意的夜晚。
高中後,尤氏也沒能跟著自己享一天的福。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是矛盾的,尤氏的死,對他有益無害,可他又不能真正做到內心鬆一口氣。
陳朔之繼續說:“陳大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想來是不可能讓淑瑤淑瑜出現在郡守千金麵前。如此,我們便不礙陳大人的眼了!”
陳慕遠木訥回神:“即便尤氏不在,我也會請人伺候爹,讓爹安度晚年,這一點爹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