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遠嘴上狡辯:“為人子,為人父,你要我如何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女兒在眼皮底下艱難度日?”
陳朔之譏諷道:“為人子為人父的責任,你儘過多少?之所以想讓我們祖孫離開永州,你擔心的無非是有一天,我們祖孫會出現在夏侯氏麵前吧?!”
陳慕遠目光閃躲了一瞬:“爹,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說過與陳大人不再是父子,便會言行一致,陳大人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
“可是”
陳朔之打斷陳慕遠的可是,拔高音量質問:“永州城這麼大,怎的就容不下去我和兩個沒爹沒娘的孤女?”
陳慕遠微垂眼眸,臉上並無愧疚之色,他現在一門心思想的隻有讓陳朔之祖孫永遠不可能出現在夏侯氏的視線裡。
過來找陳朔之之前,他已經想到結果,以陳朔之的脾氣,即便氣過了,冷靜下來,也還是會固執己見。
馬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安靜到隻能聽見車窗外的風一陣陣拂過枯黃樹木和雜草的聲音。
須臾,陳慕遠從懷裡取出十張百兩銀票遞給陳朔之:“爹不肯理解我的苦衷,執意要留在永州城我也沒辦法,城外災民複雜,就彆去了,拿著這些錢在城中置辦個宅子,和淑瑤淑瑜好好過日子。你這麼大歲數了,也彆在出去拋頭露麵的找活。”
陳朔之並不伸手去接,對陳慕遠拿出來的銀票依舊是不屑不顧,端的一身傲骨:“你怕的是與我們祖孫樣貌太相似被人懷疑吧?陳大人做賊心虛,過於憂慮罷了,永州城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隻要陳大人不主動冒昧叨擾我們,誰會關注到我們之間的長相?!”
陳慕遠還在狡辯:“難道我關心一下你們,爹你都要把我想的這麼不堪嗎?”
陳朔之又是一聲譏笑:“關心?陳大人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這麼多銀票,卻一直告知家裡自己在永州有多麼的不易,即便荒年宿州的人都走光,你也不曾稍過什麼給家裡,不就是想為自己找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騙自己說我們是死於天災?現在拿出這麼多錢,為的又是什麼?便是知道我不可能帶著兩個孫女離開,想讓我們安分點,是嗎?!”
陳慕遠覺得自己若是繼續狡辯,換來的也隻是陳朔之更直接嘲諷,他甚至不敢看陳朔之的眼睛。
陳朔之下馬車之前,話裡話有話的補充了一句:“我說的話都作數,陳大人,彆做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關於我們祖孫,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裡,沒人會去破壞你的好事,畢竟你也隻是個陌生人,以後也請你莫要再來打攪。”
陳慕遠追問:“不要這筆錢,你們要怎麼活下去?”
最後這一句,陳慕遠倒是有幾分情真意切的。
卻也隻換來了陳朔之一句:“彆人能活,我和淑瑤淑瑜一樣能活!”
陳朔之離開後,前麵坐在轅座上的荀木才說:“陳叔怎麼就不能體諒一點就老爺?”
陳慕遠沒有作聲。
馬車在湖邊停留了許久後才往陳府的方向行駛。
陳朔之對永州城的大街小巷不是很熟,以前來永州時,也沒怎麼出來看過,回去客棧還找人問了路。
馬車看似走的不遠,但是他這把老骨頭靠腳走,用了半個時辰才到。
一回到客棧的院裡,張氏就好奇的問:“陳叔,方才那人找你乾嘛的?”
陳朔之興趣不高的應了句:“我們是碧窯縣老鄉,他們過來問問家裡人的事情。”
張氏說:“喲,家裡人不也得出來逃荒了?還沒到永州?該不會已經死路上了吧?瞧著他們應該是富貴人家,怎不提前派人把家裡人接到永州?”
陳朔之沒有搭張氏的話,笑的不太好看的給應付了過去,坐回老地方,拿起針線,繼續縫著孫女的棉襖。
許大力和江黎也沒有多嘴問什麼,他們都明白,陳朔之不願意和大家說自己那個陳世美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