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許鐵牛離開的時候,許長明才四歲,許小婉兩歲。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
如果不是兩個孩子自己跑出來,田翠蘭怎麼想不到,原來自己早就和孩子見過麵。
田翠蘭出神片刻,反應過來後,急切的爬到兩個孩子麵前,一手抱著許長明,一手抱著許小婉:“長明,小婉,我是你們的親娘啊,你們咋能不認自己親娘?”
許小婉很抗拒田翠蘭,她現在這個年紀都不怎麼記事,更不可能記得兩歲之前的事情,沒有丁點的母女情分。
許小婉對田翠蘭又抓又撓:“爹,你快教訓這個壞女人,上次就是她搶哥哥的柿餅,誣陷我們小偷的。”
許大力一聽就想起來了,對田翠蘭更是厭惡到了極點:“孩子不想見到你,請你立刻離開我的家裡。”
田翠蘭抱著兄妹倆不放,哭到聲嘶力竭:“長明,小婉,上次是娘不好,是娘沒認出來你們……”
見兩個孩子奮力推搡,許大力起身一把扯過田翠蘭給甩開,抱起許小婉,用指腹擦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哄著:“不哭了,不喜歡她,一會爹把她趕走就是。”
田翠蘭跪地上連連給許大力磕頭,模樣開始癲狂:“大力,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彆不管我,不然我一個人沒辦法活啊……”
許大力是一個老實心軟的男人,以前不管她做錯了什麼,許大力都不會記怪。
畢竟兩個孩子是自己生的,田翠蘭覺得想要回來,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前幾天她去排隊打飯的時候,碰上了湯敏。
以為湯敏會為了她背叛許大力一事,抓她見官。
沒想到湯敏隻是損了她幾句蕩婦淫娃,賠禮道歉幾句,向來刻薄的湯敏竟然對她又突然轉變了態度。
幾番交談下來,她才知道許大力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知道江黎也不是個安分的!
既然許大力能原諒江黎,為什麼不能原諒她呢?
這便是田翠蘭鼓足勇氣回來找許大力的原因。
可是,事情並沒有往她想象中的那樣發展,許大力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鬆動:“莫要在我家裡糾纏,我什麼也不做,便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你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和許鐵牛在一起,沒人會阻止你們,但你要記住,不要接觸我的兩個孩子,我不想兩個孩子因為有你這樣的娘,往後都要活在流言蜚語裡,抬不起頭做人。”
田翠蘭拉住許大力的褲腿,迫切的解釋:“許鐵牛那個混蛋騙了我,他把我帶到永州,就不管我了,大力,你不能再不管我啊!”
田翠蘭不敢說自己流落過金美樓,不然許大力肯定更不會接受她。
許大力厭惡的後退一步,冷聲質問:“在我雙腿癱瘓的時候,你和彆的男人狠心離我而去,憑啥認為,我腿能站起來,會不計前嫌,從新接納你?”
田翠蘭哭著搖頭:“我不求你能接納我,隻求你留下我,讓我在家裡洗洗涮涮的伺候你們,給我一個溫飽,這樣還不成嗎?”
許大力冷冷一笑:“便是多看你一眼,我也覺得惡心。你真知道自己錯了,以後就不要出現在我和孩子們麵前。如果再不走,就彆怪我動手請你走!”
田翠蘭不認為許大力會對自己動粗。
以前他腿腳沒事的時候,常年打獵,有時候在山裡一待好幾天,家裡從來不缺肉吃,所以他養了一身腱子肉,是個虎背熊腰的身材。
可他外表看起來,卻是個憨厚老實的,更是從來不對女人動手。
便是曾經她再如何無理取鬨,許大力也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田翠蘭隻顧著楚楚可憐的哭,心裡根本沒拿許大力的話當回事。
許大力見她喋喋不休的聒噪,沒了耐心,放下許小婉。
田翠蘭以為他是心軟,要拉自己起來,心裡喜出望外,趕緊伸出手。
殊不知,許大力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子,不容分說的拖到門口,用力往外一丟。
哐當——
大門隨即關上。
田翠蘭的哭聲戛然而止,怔怔的半天沒能回過神。
湯敏貓在家門口對麵的一棵桑樹後,見田翠蘭被丟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湊了過去。
“咋樣,大力咋說的?”
要是按照田翠蘭以前的脾氣,許大力敢把她丟出來,她一定會直接上前砸門。
現在她是不敢的,她怕引來周圍鄰居,附近住的全是老桃源村的人,誰不知道她過去的那點事?
鬨起來,難堪的人隻會是她。
田翠蘭爬起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斑斑淚痕。
湯敏追問:“許大力沒同意留下你?”
田翠蘭說:“他一時半會不肯原諒我也正常,等氣過了,總歸還是要考慮我是兩個孩子的親娘。”
湯敏說:“是這個道理沒錯,你可不能因為一次兩次的被趕出來,就半途而廢了。”
田翠蘭知道湯敏也不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告知許大力逃荒後發生的事情,她心裡就有數。
不用追問,田翠蘭也能想到,湯敏能說一半的實話就不錯了。
許大力那愚孝的性格,之前她給他兩個孩子都生了,也沒說要離開那個隻有自己是外人的家裡。
為什麼他要在逃荒路上扔下家裡人?還是在自己人在媳婦不著調,動不動想著回去找情郎的情況下,丟下家裡人?
傻子才會相信!
誰丟下的誰,都未可知!
不然許大力不可能斷親,他從來都不是那麼狠心絕情的人。
湯敏之所以肯與她和解,田翠蘭一開始還不能確定,當看到許大力家裡蓋的青磚四合房,再看看許根深一大家子那幾間木頭房,還有什麼不明白?
怕不是湯敏見不得許大力斷了親後,比以前和她們在一起過日子要富貴多,心生不甘嫉妒吧?
倒是無所謂湯敏攛掇她的目的。
左右她現在就是想回來和許大力好好過日子。
田翠蘭定定看著許大力家的大門,聲音裡透著無比的堅定:“我當然不會半途而廢,咋說我也比兩年不給大力下個蛋的江氏強。”
湯敏眸底閃過一抹鄙夷,臉上卻笑著說:“可不是嘛,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長明小婉還是跟著親娘的好,後娘到底是隔著一層肚皮,誰知道江氏是不是麵善心狠!”
湯敏心裡鄙夷,就你還有臉說比不給許大力下蛋的江黎強。
也不想想,許大力一個癱子,怎麼可能住得上青磚四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