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拿江黎一點法子沒有,吃一肚子氣回了家。
推開門,就見江二能和江武父子兩人坐在火坑邊上取暖,像是兩隻冰天雪地裡的雞,把自己縮成一團。
郭琳搬起一個被打磨光滑的木樁,走到火坑旁也坐了下去。
江二能問:“逆女咋說的?”
郭琳愁眉苦臉:“不同意我們搬過去,和她好說歹說就是見死不救,借錢的事情我沒開口,衝她的那個態度,料想也不可能同意。”
江二能想到了這個最壞的結果,心裡雖然憤怒,臉上還算是沉得住氣,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下午就去找許大力,我把黃花大閨女嫁給他一個癱子,現在他能站起來了,說不要就不要了?不給點我們家點補償肯定不好使。”
郭琳臉上的愁苦更甚:“隻怕也是行不通,死丫頭和許大力和離還樂樂嗬嗬,我都有點懷疑和離是不是真的。而且許大力給了她一頭騾子一棟四合房,也算仁至義儘,很難再給我們啥東西。”
江二能咬牙發狠:“我管他給了逆女啥,反正不補償我們家就沒完,他許大力要是耍無賴,我就躺他家門口。”
江武聽不下去,忍無可忍的問:“爹,你到底知不知道啥叫丟人現眼?”
江二能被兒子當麵這麼說,頓時火冒三丈,瞳孔驟然瞪大:“逆子,你也要學你大姐,對老子忤逆不孝是不是?還老子丟人現眼的,老子這麼做都為了啥?”
江二能發脾氣,江武還是有點犯怵的,可十歲的孩子,已經可以明辨是非,終究是看不得父母這麼死皮賴臉的要榨乾大姐最後一點價值,即便那點價值,可能會讓大姐姐以後在村裡更難堪,他們也還是不在乎,隻想著自己。
美其名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這個兒子。
江武並不需要這樣,他寧願自己餓死,也不想背上賣掉三個姐姐都是為了養活他的這口黑鍋。
江武咬牙,正麵直視江二能:“爹,你要不要聽聽自己都在說啥?你心裡清楚大姐夫已經給了大姐騾子和宅子,為啥還要去大姐夫家裡鬨?到底是誰耍無賴?”
江二能怒的揚起巴掌:“兔崽子,反了你是吧?老子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大,養條狗還知道搖搖尾巴,你這個白眼狼!”
江武的脖子瑟縮了一下,卻是沒有躲避,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郭琳見江二能的巴掌要打下來,趕緊一把扯過江武把他護在懷裡,讓江二能的巴掌打偏了過去。
郭琳眼含熱淚:“他爹,你昏了頭不成?江武才多大點的,他能知道個啥?不懂事慢慢教就是,這可是咱們唯一的兒子,咱們家的獨苗苗啊!”
江二能泄憤的指著江武:“我真想打死你這個胳膊腿往外拐的兔崽子!”
江武怕挨打跪怕挨打,卻又顯得格外倔強,帶著哭腔控訴江二能:“你們啥事都是為了我,可是我就想要三個姐姐好好的,你們偏不把我想法當回事,自己的做的事情又強推到我身上。爹,娘,你們就放過大姐姐成不成?讓她過幾天好日子成不成?”
郭琳見兒子這麼不體諒她們,也抹起了眼淚:“兒啊,彆人這麼說爹娘也罷,你咋能這麼說?你還小,根本不懂現在的世道有多麼艱苦,我們除了找你大姐,還能指望誰?”
江武仰起頭,眉宇間滿滿都是為江黎鳴不平:“我從出生就已經開始荒年,現在也不是小孩子,日子苦不苦我心裡有數。不是還能每天去粥棚打飯嗎?為啥一定要拖累大姐?你們已經把她賣給大姐夫,如果是怕大姐和離被大姐夫欺負了去,你們要為大姐打抱不平,出口惡氣,我當然不會說啥,可你們想的全是怎麼從大姐的身上刮蹭點好處,大姐聽到你們這些話,又該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