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過完,元月中旬已是立春。
隨著太陽重新北移,東南信風也逐漸增強,並重新越過南回歸線,向著赤道緩慢靠近。
因為太陽直射南回歸線,形成了大量水氣蒸發。這些水氣被東南信風吹起,加上暖流的加持,到達藍銀島時就因海陸熱力的差異形成了大量降水。
藍銀島從東岸伊始,幾乎每天都會暴雨傾盆。海島也由此進入了濕季。
因為濕季是由海島東部起始,因此島上的大半河流也都是發源於東部,向西流淌。濕季的到來也使得河流,湖水水位升高,最終影響到了大肅人新開發的農田。
剛種上不久的稻田,頓時迎來了甘霖。
而廣闊的南大洋上,瑚州號,銀河號,伏波號三艘遠洋大艦也乘著信風,駛向了藍銀島西麵的海域,準備給這裡的倭寇沉船拜個晚年。
回歸的信風正是東南風,翻年之後日趨穩定。
哪怕風力還不到最大,但對於裝配了聚風扇的大肅艦隊來說絕對夠用了。三艘巨艦在海洋上飛馳,上千裡海域隻用了一天半就到達了。
信風,讓艦隊重新恢複了海上的榮耀。
“到了,就是這裡。”
銀河號上,喬銀感應到了海底的幻靈佛珠。這個坐標讓他對位向有著十足的把握。
嘩啦……
念頭一動,一枚黑中透金的珠子也從海麵上飛了出來,落回了他的手上。
時隔一年,喬銀終於回到了這片福海。隻是當初的虎鯨卻並沒有再看到。
得到喬銀的信息,三艘大艦也都拋錨,停泊了下來,相繼撤下風帆。
此時隻是出航第二天的午後。停航後,各艦上下照例生火做飯,一如往常。
天空的陽光依舊燦爛,海麵同樣清澈得幾乎透明。看著船底那爬滿的藤壺,不少去年出過航的水手都記憶猶新,這美麗卻又恐怖的景象。
郎先生出了一會兒神,才對喬銀說道:“你先弄清楚沉船的狀況,然後我們再合力把它們拖回去。”
“好。”
吃完飯,喬銀便先回了船艙。
還是躺在了吊床上,之後神魂遁入幻靈佛珠,再次沉入了海底。
“真漂亮啊!”
去年出行,他同樣神遊過這片海底。
不過當時情勢嚴峻,又要援救被困的虎鯨,根本沒心情去看什麼風景。
如今已然發現了海外陸地,還開始在上麵開荒種植,更是得到了大量藍陀銀鬆,心情可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因此再次入海,頓覺風景動人。
海中寧靜深遠,扁平的彩色熱帶海魚成群的遊動。海草海帶隨著洋流飄舞,各種海龜,海螺,水母也偶爾從身邊遊過,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樂園。
海底的砂地上,喬銀還看見一朵朵鮮花般盛開的海葵,有的隨著水波飄蕩,有的還會慢慢蠕動,一開一合。
有的章魚背著房子一樣的空貝殼,伸著觸角像牛馬一樣奔跑,看著滑稽又可愛。
海底的礁石之上,更有色澤鮮豔,造型精美的珊瑚。這更是價值千金的奇珍。
特彆是水波蕩漾之時,海麵的陽光偶爾會一縷縷的滲透進南洋清澈無比的海底,仿佛森林中透出的那一束束光影,更將珊瑚印射出一種朦朧的美。
“好!皺、漏、瘦、透!簡直是海中太湖石,宮裡的那尊珊瑚都沒有這個漂亮!”
喬銀想著,是不是把這座珊瑚也搬回去?
不過他很快記起來,自己是來撈沉船的。在尚未開發的荒島上,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往旁邊又遊一會兒,便很快看到了那兩艘沉船。雖然角度不一樣,但和去年沒什麼分彆。
一艘大艦的桅杆上,去年被割斷的纜繩還在海流中輕微的擺動。
這讓喬銀又想起了海洋中的那群虎鯨。正是因為有它們的幫助,才能找到藍銀島。
“先把船上能用的東西搬出來,然後再撈船吧。”
把神魂遊到了一艘大艦的甲板上,之後從舷窗穿到了船艙之內。也就在這時,喬銀的幻靈佛珠開始傳遞出了一種異樣的波動。
“怎麼回事?”
因為一進船艙,喬銀就看見了船艙中的許多死人。
沉船中有死人,這再正常不過。但這些死人卻非常特彆,隱含著一片沉重的怨氣。
他們在死前可能經曆過嘩變,因此諸多遺骸都十分的恐怖!儘管已經被海水和生物腐蝕,卻也讓他們猙獰的麵孔顯得更加駭人。
喬銀可以相像出,艦隊被困在無風帶斷水斷糧,又看不到返航的希望,當時的處境有多麼可怕。
就連洋務衙門的海軍,都鬨出過嘩變,一度讓乘風號淪落為餓鬼之道,更何況是倭寇。
因此透過幻靈佛珠,在這裡感受到的氣氛更為慘烈,簡直堪比人間煉獄!
剛剛從風景優美的海中樂園,突然來到這片肅殺的沉船中,帶給喬銀的反差是難以言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