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發條,就是一條極薄的鋼片蜷縮而成。鋼片有相當的韌性,隻要不擰斷,蜷縮得越緊,鬆開後釋放的力量就越大,這就是發條的原理,簡單又不簡單。
簡單,是它的原理很容易理解。
不簡單,是因為蜷縮的鋼條一旦鬆開,必然是瞬間就釋放完畢的;而這塊懷表卻用一種特殊的機構,讓鋼條的力量逐少釋放,可以持續一天左右的時間。
這種機構喬銀並不陌生,正是擒縱機構。
不過洋務衙門的擒縱器,要利用離心力來完成,隻能垂直工作。這枚懷表的擒縱器卻是用磁鐵打造,以磁力取代離心力的作用,所以不受方向限製。
“了不起,這個發條和擒縱器當真是神作!把它帶回大肅,小珍看見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還有這個八音盒,居然沒用擒縱器,卻能利用齒輪的速差把動力減下來,這可遠不止幾枚銀幣的價值啊。”
八音盒並沒有擒縱機構,但它卻利用了齒輪間的倍差達到了限速效果。就像海船的速度很難突破三十節,齒輪的轉速無法突破二千四百轉,是天然的限速器。
差速裝置在中原古以有之,最有名的莫過於指南車了。可惜它後來成了天子儀仗,沒有繼續進步。
喬銀肯定,這次出洋收貨最大的,就是這兩件小小的商品。甚至可以說,哪怕沒能買到鑄幣機和風車,他也能借助懷表和八音盒的構造,憑記憶複刻出來。
當然,這隻是最壞的打算。出於對知識產權的尊重,答應要買,那必然是儘力而為。
將懷表的發條上緊,指針到了晚上十一點,已是子時。喬銀便好好睡了過去。
次日天明,一艘大船停靠到了海關港口,船頭上站的正是安東尼奧。
……
“尊使可在?我是赴約帶您去拍賣場的。”
喬銀聞訊而出,抬頭看見這艘構造華美,大小和銀河號差不多的海船,心中也是微微驚訝;之後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對方的甲板之上。
這段日子,他和安東尼奧也混熟了,所以私下裡沒端使臣的架子,怎麼方便怎麼來。
安東尼奧讚歎道:“尊使真是好修為,已經是白銀戰士的巔峰水平了!可惜尊使還沒有戰衣護甲,看這次去拍賣場,能不能謀得一件?”
喬銀笑道:“那就全仰仗安先生了。”
說著,大艦旁邊已有吊車放下繩索,將一口蒙著青布的事物鉤了上去。正是那座血珊瑚。
除此之外,還有準備的其他物品。不管有沒有市場,權且做個樣子,免得太寒酸。
一切就緒。
喬銀回頭對牙艦上的人說道:“楊樹,老溫,老潘!你們好好在這裡度假,我去去就回。”
“是!”
少時,這艘尼多蘭商船起拋揚帆,向著拍賣場所在的方向啟航。
跟著安東尼奧一同在艦船上參觀了,喬銀感慨西方的造船術也相當不差。當然想到他們能製造出懷表這等精美的機械,也不足為奇了。
但有一點,喬銀倒是有些好奇:“安先生,您這艘船的甲板怎麼這麼窄?以貴國的造船技術,不至於遇上這種難題吧。”
安東尼奧攤了攤手:“因為西方大多數國家,海關的收費是按甲板麵積來計算的!為了少交關稅,我們的商船隻好把甲板做小,肚子做大了。”
“……”
喬銀決定保持沉默。
大艦入海,二人也進了安東尼奧的船艙。在窗邊坐下,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海景。
喬銀不時拿出懷表,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正午時分還特地對了一下指針。畢竟剛到手的新鮮玩藝,能隨看到時間,越擺弄越舍不得放下。
安東尼奧的這艘“女王號”航行很快,加之出行正好順風,航速能達到二十節。
目的地也並不遙遠,當喬銀第二十次拿出懷表時,安東尼奧就指向了前方的一片陸地:“到了!”
隨後帶喬銀一同回到了甲板上。
喬銀放眼望去,見前方果然有一片島礁。
這片島礁,叫做“納蘭遮島”,是真正由尼多蘭管理的島嶼。大艦駛向港口時,已經能看見座落於島上的大片建築,這就是拍賣會所在的“納蘭遮城”。
時間正值下午五點半,信風帶來的暴雨剛結束不久。納蘭遮島的港口邊,早已泊滿了大大小小的商船,戰艦,比安杜路美達島的海關還要熱鬨。
上岸之後,港口上更是彙聚著大量賓客商旅。依然是各個國家,各式民族,各種服裝的人穿梭在其中,而且絕大多數孔武有力,簡直就是修道界的盛會。
城市正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座高大建築的屋頂,所有人也都朝著這個方向或急或緩的邁著步伐,仿佛朝聖的信徒。
“真是壯觀啊,這就是納蘭遮城拍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