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則是問道,“司馬老賊如今著成了‘資治通覽’,可謂是如日中天!你如果不把他的歪理學說辯論下去,新政的發展總歸有這道邁不過去的坎。”
盧源也說道:“是啊,這裡是藍銀島,天高皇帝遠!如果回到大肅,大半的國民依然無法放開自己的思想,教育想要推廣依然限於東南一隅。”
“他的歪理,我們自然要辯論!”
喬銀正色道,“而且我們要批判的並不是司馬匡!不然就是把他批倒,批臭,中原還會出現無數個司馬匡,司徒匡,司空匡!他們是束縛東土億兆生靈的根源。”
喬銀有一種預感,這將是一場顛覆性的變革,他要埋葬的絕不是某個具體的人。
……
“人類社會自誕生之日起,就存在於區彆萬物生靈的社會行為。這種行為就是經濟活動。”
在自己的房間裡,喬銀的桌案上放著許多書籍。有從西方帶回的哲學著作,人文經濟的書籍,還有從大蛇王那裡帶回的人類演化巨著“血繼限界”。
這部書被他翻譯成了《天演論》。
另外還有一本司馬匡所著的《資治通鑒》。要與司馬匡進行學術上的辯論,自然要研讀他的書籍,理解他的思想到底錯在什麼地方。
桌上還有許多書稿,這是喬銀一路航海途中慢慢整理記錄下的心得。如今正在分類整理,慢慢形成一套自己的理論著作,就像當初研修庶民蒙學一樣。
正如喬銀定論的那樣,他所論述的既不是帝王將相,也不是才子佳人。大蛇王的血統論雖然也給了他不小的啟發,但喬銀並沒有被繞進去。
“大蛇王的理論成就很高,不過他把血統當成一切的標竿,這肯定是不對的。如果人的一切行為是為了利己,血統的繼承就是次要的;如果人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血繼,那麼利己行為就出現了悖論。”
“人類社會的行為區彆於動物,根本還是在於經濟!小尤它們這樣的虎鯨部落,本身的智慧並不低於人了,但虎鯨並沒有經濟行為,所以它們依然是動物,它們並不能像人類一樣處理血緣關係之外的行為。”
“為什麼一談經濟,中原人就恥於形色呢?好像正人君子說錢的事,就是道德墮落的象征。其實我們早上去路邊吃早飯,年節給自己買新衣服,這本身就是經濟活動,它存在於生活的方方麵麵。”
“經濟和政治是一體的,經濟是政治的根基,這兩個詞彙本身是中性的,不帶任何褒貶。隻是古代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為了沽名釣譽,曲解了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給中原世代的人民套上了思想上的鎖鏈。”
“政治不應該是人的鎖鏈,而是經濟的鎖鏈。因為經濟讓人完成了產業分工,才促進了人類社會的進步,但也因為經濟將人的價值具象化,所以才會激發人的貪婪。政治來源於經濟,政治也控製著經濟。”
“所以經濟的出現,是天然的,由人與人自發形成的;政治的出現是在經濟基礎之上,人為促成的。所以經濟的發展必然自由,政治的發展則要嚴謹;經濟交付市場,政策則要交給製度。”
喬銀慢慢整理著各種文稿,同時也整理著自己的思路。最後終於列出目錄,闡述經濟發展為社會之根本的理論,分為上下兩冊:上冊是宏觀理論,叫做《政府主導》,下冊是微觀理論,叫做《市場調節》。
一篇論文必然要有宏觀敘事,不然無法解釋當前的社會生態。但論文必須有微觀層麵,真正關切到普通人的生活,不然就是空中樓閣。
而且喬銀並沒有用儒家所推崇的文言文,而是用白話著作,他要讓大家都能看懂看明白,不作故弄玄虛的勾當。甚至舉的例子都儘量選擇樸實。
“……張三是一個種地的農民,李四是一個打魚的漁民。張三種了五畝地,除了自己吃飽飯,還多出了五石糧食,正好李四也多打了五筐魚,於是張三用糧食換了李四的魚。從今往後,張三一心一意種地,李四一心一意打魚,時間和精力都投入自己的事業,三年後張三種了十畝地,多盈餘了十石糧食,李四多灑了一張網,多出了十筐魚。他們的收獲翻倍,整個社會的財富增加了……”
“……”
“……農業是指包括糧食種植,畜牧,漁業,林業,經濟作物種植等各方麵的生產,歸納為第一產業。工業是指從手工業到手工工場,再到大機器生產的產業,主要分為生產生產資料的產業,稱為重工業,以及生產生活資料的產業,稱為輕工業。工業是經濟活動中的第二產業。而負責連接各產業活動之間,不直接參與生產的,如運輸,郵政,金融,則被劃分為第三產業。我們稱之為服務業……”
“……”
喬銀的論述由淺入深,將各個國家的文獻,資料,著作慢慢融彙到一起,並結合這些年發展新政的經驗感受,直到汽轉球帶動機器旋轉的那一刻,終於踏入了門徑。
寫到文思如湧之時,他甚至直接觀想出了五大魔神,讓它們和自己一起奮筆疾書。
和神魂念頭不一樣。喬銀以前分化出千萬枚念頭,但隻能用來做重複抄寫,而魔神則是有血有肉,甚至有無法無念境界的存在。它們能幫助喬銀戰鬥,自然也能幫他撰寫文案,甚至幫他思考鑽研。
一篇篇的書稿飛快的從喬銀的手中誕生,然後就是數萬念頭幫忙謄寫抄錄,之後又回到他手中重新研修刪改。
喬銀甚至忘了自己是在和司馬匡辯論。因為在研修學術的過程中,他的思想也在飛快的更替,前進,漸漸也不屑於去辯論什麼東西了。
“邏輯分為兩種,辯論邏輯和形式邏輯,形式邏輯是不需要辯論的。它就是存在於世界的運行規律,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