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冷千樾的話裡聽出了門道,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丫頭是在跟她交底,給她吃顆定心丸呢!
張婆子其實已經猜出了冷千樾的來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丫頭肯定是為她母親的死而來的。
冷千樾的母親去世後,村裡人議論紛紛,都不相信她是喝農藥自殺的。
連村裡人都懷疑自己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冷千樾這個親生女兒能不懷疑?
這丫頭還小的時候,沒人撐腰,自然是沒能力查明母親的真正死因。
現在她已經長大了,還找了個當團長的女婿,有人撐腰了,還不弄清楚自己媽到底是怎麼死的,那就是不孝。
張婆子這樣想想,覺得冷千樾來找她好像沒毛病,也不是什麼非奸即盜。
“千樾,你還沒告訴大娘,北揚那團長是多大的官呢”?
張婆子開始絮絮叨叨,她已經一憋氣喝了三盅老白乾,老臉紅得快趕上孵蛋的老母雞了。
“大娘,團長到底是多大的官,具體我也不清楚,應該跟縣級乾部差不多吧,我隻知道,營長跟公社書記一個級彆”。
冷千樾不清楚70年代的團長到了地方是多大的官,營長的她倒是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
張婆子又“嗞拉”一下把杯子裡的酒乾了個底朝天。
然後指著冷千樾說:“你這丫頭,不是要陪我解解悶嗎?咋不喝呢”?
“喝,我喝”!
冷千樾是個一言九鼎的人,說了要陪老婆子喝兩杯解解悶,那就得硬著頭皮上。
她抿了一口酒。
“嘶......嘶......”
好辣!
冷千樾不停地吐舌頭
——這70年代的老白乾真夠牛逼的!入口霸道,又衝又辣,下咽的時候喉嚨火燎火燎的,沒兩把刷子還真駕馭不住。
冷千樾此刻非常佩服張婆子的本事
——一個女人,這樣的酒一口“嗞拉”一盅,而且還無酒不歡,是個人物!
她端詳了一下手裡的酒盅,一盅酒少說也得有一兩,這老婆子一憋氣悶了四盅,那就是四兩酒。
冷千樾估摸著,這張大娘快要“嗞拉”滋潤了,最多再“嗞拉”兩盅,就該打開話匣子了。
“張大娘,來,我敬你一盅,我奶奶說,彆看您外表挺凶的,其實是個實在人,更是個心眼慈悲的好人”!
為了讓張婆子早點吐真言,冷千樾又給她戴上一頂高帽。
“你奶奶真這麼說我”?
張婆子的舌頭已經開始發硬了。
“是呀!我奶奶經常這麼說您,難道大娘您不知道自己是個好人嗎”。
冷千樾想給張婆子洗洗腦,讓她相信自己就是個善良的大好人。
“千樾,你可彆損我了,我其實不算個好人”。
張婆子醉眼朦朧地朝冷千樾擺了擺手:“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想從我口裡套出你媽是怎麼死的,是吧”?
“是的,張大娘,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說假話”。
“我今天來找您,是想請您回憶一下我媽媽去世時的情景,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娘,請您如實告訴我好嗎?如果告訴我,您的恩情我會銘記一輩子”。
冷千樾站起身來,朝張婆子深施一禮。
“千樾,不用回憶”。
“你媽媽死的時候那個淒慘樣,一直在我腦海裡,這十幾年,我一直沒忘”。
張婆子又一口乾了盅裡的酒:
“你媽媽死的時候,作為理喪的,我是第一個到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