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鎮。
八丈城牆。
東城樓塌了,一片狼藉。
土城牆之上,滿是投石打的凹坑,無數羽箭,插滿城牆。
殘破的建安軍旗,迎風飄揚。
上千紅底黑甲的精銳士卒,眼眸赤熱,血戰城牆。
雖鏖戰數月,但他們士氣似乎不減。
東城角,有一位特殊的建安軍戰兵。
他身覆紮甲,手持精鐵長槍,死死扼守突厥人猛攻的東北城角。
這個位置被投石機打擊數月,塌陷了一丈,是武川鎮城防的弱點。
一名牙齒發黑,身形巨碩,宛如野獸的突厥漢子,手持刀盾,從雲梯上,一個飛躍,衝進此處。
後續雲梯車上,是無數突厥人士卒。
手持長槍的楚將眼眸一冷,武者威勢爆發,一身氣血之力浮現,
長槍回旋,自下而長,勁風四起。
挑斬!
武川鎮的兵刃,輕易撕破了突厥人的紮甲皮革,突厥漢子被挑碎了胸口跟下顎,
倒飛而出,掉落城牆,重重砸在地麵,抽搐幾下,沒了動靜。
“殺,建安軍!萬勝!”
長槍楚將驍勇無雙,連殺數人,穩住了這段城牆。
朝陽拂過大地,
當它變成晚霞時,
牛角號響了,突厥人如潮水撤退。
楚將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憊。
這支突厥人的戰鬥意誌很強。
超過了建安軍的想象。
庫爾支河的哲哲,在河原失敗後,不僅沒有變弱,此刻反而強的可怕。
最精銳的三支步卒,全部是楚人降兵。
大盾狼筅,長矛弓弩,不知道的還以為對麵是建安軍。
聽說還是參加過古河溝的部隊,真是造化弄人。
大奇關的趙氏,如今也是庫爾支旗的主力部隊。
加上近十萬奴隸,還有大量攻城軍隊。
武川鎮可以說守的很艱難。
“十三弟,十三弟!!”
十皇子一身士卒甲胄,腰間掛著長劍,火急火燎的跑來。
到了城垛後麵,氣喘籲籲的說,“十三弟,有洛陽的消息來了。”
洛陽?!
項源不禁一愣,眼眸之中閃過錯愕。
洛陽的消息先不說來的蹊蹺,更重要的是,來有什麼用?
武川鎮缺的是兵,缺的是外圍援軍乾擾,缺的是水源。
顯然這些,洛陽朝廷是不可能提供的。
以代王的判斷,樓關失陷後,大楚各大勢力就都進入觀望狀態了。
蜀王、江南五姓望族此刻應該在積蓄兵馬了。
一旦大楚失去太原城,即刻天下大亂。
北疆群山起伏。
方圓十幾裡樹木都被砍伐殆儘。
焦黑的土地,一片一片,戰爭過後,武川鎮軍民恢複生產都是不小的任務。
目前城寨尚有精兵四千多,民不分男女,十五以上六十以下,全部覆甲,參與守城。
近萬人守衛,加之武川鎮士氣高昂,城牆高大,庫爾支河想要攻陷,暫時是很難得。
兵員和糧食都缺,但還勉勉強強。
武川鎮隻有一個大弱點,那就是水源。
西側連通清河的水渠,被哲哲的大軍不惜代價全部填滿。
護城河也被填上了。
一個月前,主戰步二營率先實行喝水配給製。
鐵器作坊大部分停了,沒有水,很難大規模生產。
嬌笑聲、腳步聲傳來。
輔兵營女子,順著階梯下到東北角,手中拿著工具,她們要丈量這裡的高度。
今晚又有幾十人,將徹夜不眠,修補城牆。
城垛轉角。
幾個粗胚兵卒,嘴巴碎碎。
“小娘子,陪哥哥去樂嗬樂嗬唄。”一個頭盔歪著,手臂上纏著繃帶的刀盾兵,笑咪咪的調戲。
矯健而優雅的黑甲女卒,眼眸中閃過戲謔,嬌笑道,“好啊,哥哥準備事後切大頭,還是切小頭啊。”
“這鳥軍規,好生無趣。哈哈哈。”
女卒英姿颯爽的走了過去,毫不顧忌,將他的肩甲卸下,輕按肩膀,
“你得活著,才能樂嗬。妹妹給你鬆鬆肩,多殺幾個北狄狗。”
刀盾兵過去是消瘦刑徒,此刻是建安軍戰兵。
肩膀的鬆弛感,讓他一陣舒爽。
坐在城牆上,他笑了,笑的苦澀,
隨後樂嗬嗬的從腰間拿出一袋楚錢。
“大爺舒服,給小娘皮看賞。”
“謝謝公子,奴家喜歡著呢。”
“哎,哎,哎,有錢,這活咱也能乾啊。”
“就是,就是,瀘水賊,我比她按的好。”
“剛剛咱家幫你擋刀,你得分我點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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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線大都督軍機處。
武川城寨三層。
昔日的議事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