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不知道?”身後一名昔日項濟的護衛反問孟百川道。
他如今已經是千人副將了,實在是資質太差,隻能給到這裡了。
“武川鎮山穀,文工團夜夜都要唱戲。”
“那場景,上萬人埋頭哭泣,悔恨過往,把咱幾個都看懵了。”
“尤其是傷兵營,那裡出來的降卒,叫他抹脖子,他都乾。”
……
羅浮山大營的恢複速度很快,這次孟百川帶的人不算多,一萬出頭。
步二營、步三營,雖然都在,但人數還不到四千。
按照兵司衙門給的編製,他們將會有每一營五千精銳。
唯一還算戰力的,是楊猛的騎兵營。
說到楊猛,老孟壓力就越來越大了。
那一杆戰國戟,被焦仁大匠回爐重造後,楊猛使的那叫一個出神入化。
身覆玄甲,馬跨黑星,手持精鐵戰國戟,楊猛這一路,可謂是神擋殺神。
不外乎,定王對他寵愛有加。
離去的那幾日,項濟都不在趙李氏那裡睡了,喜歡趴在楊猛的軍宿裡,好在營房裡還有十幾個大老爺們。
不然,孟百川都要懷疑,楊猛是不是乾了特彆的事。
大纛之下。
有一連串營帳。
一個大的,三個小的。
大營帳是孟百川的旗帳,三個小的分彆是斥候、後營、輔兵使用。
剛上滿是積雪的台階,大吼、撒潑、罵娘的聲音就傳到了他得耳中。
“我他麼真是受不了,你說李興、楊延欺負咱們,那是人家厲害。”
“老子丁憾山心服口服,這狗日的,認了。”
“張馬是那根蔥?特麼也壓咱頭上,李氏也太欺負人了吧。”
……
丁憾山還在老兄弟們麵前口吐芬芳,絲毫沒有發現,幾個十裡坡的兄弟兵頭都低頭不語了。
孟百川眉頭緊皺,麵色灰暗,緩緩從營門口進入,坐上主位。
除了丁憾山還是一臉桀驁之外,幾個營帳裡的項濟嫡係兵官,都低著頭,找理由告退了。
“丁憾山。”
孟百川在帥台上,思索良久後,還是開口了。
“唉,孟老哥,咱們說話,不用一板一眼。”
孟百川當麵,丁不三不敢有一絲不尊敬。
畢竟論地位,他可是定王第一心腹。
論實力,他武義不錯,八品武者,統兵能力也很強,加之資曆也在丁不三之上。
聞言,孟百川歎息一聲,耐人尋味的道,“周雲是很可怕的!你可不要嘴巴沒門,把命稀裡糊塗的送了。”
旗帳裡,空氣忽然變的安靜。
丁憾山的臉色陰晴不定,他清晰的感覺到,孟百川和他兄弟情,不像當初在十裡坡時,那樣的生死相依了。
良久後,他重重的捶了桌子,轉頭過去,麵色難看。
孟百川從營帳深處,拿出藏好的酒壺,倒了兩杯清河醉,緩緩坐到丁不三的旁邊。
趙劉氏給孟百川送了兩壇趙祖黃酒,那玩意他在洛陽就知道貴著呢。
但定王都點頭了,孟百川還是拒絕了趙家主的好意。
一則是不能收,二則是不好喝。
他還是喜歡火辣辣的清河醉,沒事當酒喝,有事洗傷口。
軍中一般不得飲酒,但孟百川這種級彆,小酌一杯,是沒人管的。
“老丁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的功勞不小,定王心中有數,將士們也服氣。”
“至於這次選兵,就不可能是咱們先選的!”
說到這裡,剛喝一口酒的丁憾山不禁嗆了一下,反口道,“那也不該,張馬選啊。”
孟百川搖搖頭,手指敲了敲桌子。
“兵員最終是誰定的?周雲。”
“張馬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一夜降八百,還把王泗公一鍋端了,一般人也乾不了。”
“那特麼不是狗屎運嗎?”
孟百川的眼眸閃過精光,一字一頓的道,“你不是狗屎運嗎?我不是狗屎運嗎?我們的本事,算得了厲害嗎?”
“能和青龍、周雲、楊猛這些楚人豪傑並立嗎?”
“這次龍驤軍是血戰鐵力可汗的主力,咱們兩個行嗎?”
丁憾山目光呆滯,久久不語。
孟百川拍了拍他得肩膀,歎息的勸解,“玄武軍的編製,已經算是補償我們了,咱兩兄弟,比得了刀疤?”
“周雲還調楊猛,補充你我大將上的不足,算是仁至義儘了。”
……
丁憾山走後。
營帳裡,兩鬢有白發的大將站立了很久。
某一刻。
北風吹起營布,寒雪灌入。
孟百川歎息一聲,臉色陰冷無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