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矮騾子?
大孝子勃然一怒,不爽的說,“矮騾子誰要,雞毛用沒有。”
矮騾子是武川鎮對漠北矮馬的俗稱。
北狄大馬是突厥部精細育種下的成果,馬肩高,四肢強健,跑起來就像一陣風。
是目前東亞地區公認最好的戰馬,比大楚的河曲馬更好。
漠北矮馬就差多了,一般肩不到六尺,體格粗重,頭大額寬。
如果說北狄大馬是高—帥,那它就是妥妥的馬中矮矬—。
但這孫子也不是沒優點,它關節發達,被毛濃密,耐寒還吃的少。
一般是武川鎮拿來當駑馬用的。
“要不要嘛?”八瞎子沒好氣的道。
“要……要!拿給我。”李信小眼睛眯成一條縫,鄙視的同意。
十七營可是騎兵,那沒馬的騎兵,還叫騎兵嗎?
“兵器還有沒?弄些玄甲來也行。”
“滾滾滾,玄甲都給龍驤軍了,弓弩老夫有多,倒是可以給你。”
“也……行,咱十七營現在是叫花子,不挑食。”
……
李信談妥了條件,便賤兮兮的離去了,
老當家李崗這一鬨,基本上十七營都知曉了周言是誰。
其實,就算老當家不鬨,估摸著也瞞不住多久了。
侯莫陳崇一直唯這個大腦袋馬首是瞻,
乍一看,還以為,這個營兵是十七營的統領。
這日子久了,誰不知道?
何況童虎跟趙寒,還有大孝子,特點那麼明顯。
十七營以武川少年子弟為主,認識他們的人,多的去了。
山風呼嘯。
塞上苦寒。
自古精兵出邊軍,這一千多兵卒,士氣火熱。
麵對即將到來的突厥人大軍,他們似乎並沒害怕。
也許,大部分建安軍子弟,算是戰場專業戶了,他們很適應疆場搏殺。
“信兒,你過來。八叔有東西給你。”
八瞎子慈愛的叫過來大孝子,笑咪咪的從懷裡,拿出一塊雕刻山川猛獸的黃銅令牌,它的底部帶玄口,另一塊在其他人手裡。
兩份一對接上,就能發動大部分指令,其中甚至包括調兵。
這是武川鎮的令牌,隻有幾個核心才有。
本以為是一場感動的雪地犢子後輩之情。
沒想到,大孝子眯著眼,在手裡把玩一陣後,還給了八瞎子。
並且他鼻孔朝天,鄙夷的道。
“這東西我都有兩塊了,還回了一塊給那蠢爹。你這還是頭虎,太低級了。”
八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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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山大營。
天穹之間,響起了戰鼓聲。
隨後,蒼涼的號角,穿透雲霄,響徹這方天地。
建安軍第十七營在歡送他們的戰友。
“嗡!”
“嗡!”
“嗡!”
……
一時間,羅山的行軍路上,連續響起雄渾的號角之音。
數萬北征定襄城的兵卒,也在跟他們道彆。
羅浮山必然會是突厥人重點照顧對象,十七營的軍事價值明眼人一看就懂。
當楚興城被團團圍困時,他們將成為外圍策應的騎兵,那將是九死一生的任務。
旗幟飄揚,連綿數十裡的隊伍裡。
建安軍周雲的大纛之下。
一隊騎兵迅速靠近,八瞎子穿著蹩腳的紮甲,他那套玄甲已經給了龍驤軍。
跟李崗一樣,山寨裡的大孩子們,大多數踏上了戰場,
此刻訣彆,他的臉色難看,內心並不好受。
“二爺,咱想問個事。”八瞎子情緒低落的道。
“說。”
“這仗打完,是不是就沒仗打了?”
峰巒如聚,北地茫茫。
寒風呼嘯,軍旗飄揚。
一朵雪花從天穹飄過,劃過一道完美的軌跡,正好落在周雲的手上。
他猛然抬頭,羅浮山的上空,滿天飛雪。
周雲望著此刻的行軍隊伍,猛然一愣。
他好像回到了老黃牛的身上。
他看見了那一支軍隊,
那個傍晚,山林雪地的六百人,義無反顧,偷襲阿骨部。
周雲的眼眸中閃過精光,冷冷的自嘲,像在對八瞎子說,又像自言自語。
“也許吧,打完這一仗,就沒仗打了。”
雪花被周雲的手掌捂化了,成為水滴,消失不見。
打完這一仗,將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在軍事上威脅建安軍了。
戰場也將改變了,變成另外一個殺人無形的世界。
某一刻。
行軍路上,八瞎子在跟老當家譏笑了半天鐵坨子後,忽然對周雲說了一句。
“二爺,你留的那些馬匹,為什麼不直接給信兒?”
聞言,周雲眼神深邃,淡淡一笑。
“兵法,要看他的悟性,他行就能駕馭,不行,就交給彆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