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的首領們麵露擔憂,互相觀望,七八個草原凶漢不敢寸進。
他們知道不是楊雙的對手,可他們也接受不了,此刻楚人在指揮突厥人去送死。
沒有鐵力在,霍長真的命令,似乎沒人聽。
“你……你們,要造反乎?”
一道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將台的劍拔弩張。
鐵力出現了,雄鷹般的草原漢子此刻臉色慘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人形怪物海山,額頭上全是鮮血,被包的像個粽子。
狼牙棒不知所蹤,此刻手中握著一杆六淩重錘,眼神凶悍的盯著這些草原首領。
四個人抬著的臥榻之上,鐵力可汗艱難的揮手,一杆掛著五個鈴鐺的黃金節杖被仆人送到了霍長真的麵前。
“阿史那的族人聽著,孤給霍軍師生殺之權,再敢不戰者,斬!”
霍長真跟楊雙,怔怔的望著鐵力離去。
楊雙敏銳的注意到,鐵力的羊皮上,全是血跡。
“嗡-嗡-嗡-嗡……”
號角震天,戰鼓擂動。
野狐灘的楚人跟突厥人,依舊在廝殺。
大突厥國跟楚國,勝負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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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弟兄們加把勁。”
沃野鎮。
荒原之上。
一片狼藉的戰場,出現一條火龍。
歪瓜裂棗的一群兵卒,六人扛著木質器械,在統領催促下前進。
其中有一個人,腳似乎有點問題,一瘸一拐。
“彆催了,再催。狗日的,你來背。”
梁大眼怒不可遏,這幫狗東西,自從在定襄城下立功後,一個個都想著擺爛不乾了,他是又驚又怒。
兵司丁至孝那個老畜生害他。
這群楚人,老的老、小的小,不是矮冬瓜就是瘦竹竿。
要平時,他早就一個巴掌打上去了。
但現在不行,前方如火如荼,戰況激烈,神機營能一錘定音。
雖然隻有拆解了一百具重弩,大箭跟火油彈也帶的不多,可是戰場威懾力是足夠了。
神機營是建安軍火力最強的戰營,這一戰打完,他梁大眼就要名震天下了。
“老崔啊,你這在破壞民族團結,侮辱楚人的戰兵。”
“前方血戰,你在此墨跡,是何居心?”
“日你個仙人板板,大夥扛幾百斤跑了一百多裡,還特麼是何居心……”
“梁大眼,你個狗東西,你來扛……”
……
眾手下炮轟梁大眼,導致他不得不偃旗息鼓,不敢多言。
小片刻後。
神機營。
隊伍停下了。
不是因為不能繼續行軍,而是梁大眼的命令。
憑良心說,這幫子歪瓜裂棗乾的還不錯,叫他們繼續走也毫無問題。
神機營兵源質量可能不好,但戰鬥意誌還是很強的。
已經到沃野鎮了,野狐灘就在前麵,梁大眼必須停下休息,將士們坐一坐,喝點水,來兩口流食。
磨刀不誤砍柴工,上戰場之前,必須恢複部分體力。
梁大眼用火折子,點起了一堆引火之物,民夫放下樸刀,將背上的乾柴堆積,小心的點燃篝火。
數以萬計的北疆楚人,慢慢遮蔽了沃野鎮前的平原。
他們留下了一部分,幫助神機營,其他人義無反顧的前往遠方山頭火光衝天的戰場。
老崔將鞋子脫掉,抖了抖,在火上烤一下,笑嗬嗬的在一張破舊的楚紙上用火灰記錄。
“記啥子呢?笑的跟發春似得。”
“嘿嘿……”跛腳的老崔笑眯眯的說,“統領,咱有七畝地了,乾完這一架,就得是十畝了,我得娶房媳婦。”
“你這狗東西還娶媳婦?老子都沒娶呢!”梁大眼憤憤不平的道。
“您不一樣,您啊……將來是大人物,等著娶權貴之女呢。”
“是啊,統領,將來發達了,要記得這些老部下啊。”
“彆他媽到時候,把咱們幾個轟出來,哈哈哈……”
……
雪夜篝火,
兵過沃野。
神機營的梁大眼在跟一幫子老貨,吹牛打屁,侃侃而談,好不威風。
一朵雪花,迷住了他的眼睛,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雪水。
那年老部下還能動,樂嗬嗬的在篝火前抖雪。
定王身先士卒,周將軍還是郎朗少年。
建安軍萬眾一心,勢不可擋。
以北疆楚人,會獵突厥大汗,可謂武功赫赫,兵壓天下。
曾經梁大眼以為北疆軍旅生活是苦難。
直到多年後的下午,他才猛然反應,那是天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