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官帽,坐在主位上的老京官,麵色黯淡,全程不苟言笑。
“張大人,何苦如此啊,不就是去宣讀上令。”
“哼哼,”張大人年紀五十來歲,一身官僚氣質,青瘦樸質,他譏笑道:“宣讀?前麵二波使者,剛到大奇關,人沒了。”
“這不是五波嗎?後麵三波呢。”
“後麵三波連小粟關都沒過去。”
聞言,幾個太原來的兵卒不禁大吃一驚,感情這是趟送命的活,難怪這位上官,來的時候孤身一人。
“北兵這麼凶猛,小粟關之前不是還在官軍手裡嗎?”
“龍驤軍來了,說要麼讓關,要麼就滅了官軍,文魁郎劉仁基最終就讓了。”
龍驤軍?!
聽到這個名字,幾個兵卒不禁頭皮發麻。
傳聞其在幾十萬突厥人大軍中遊泳,來去自如,更是血戰十萬突厥人,在肖原灘殺了幾十天,那都是死人堆裡的怪物。
其軍有三大主將,青龍李興、猛將張馬,還有一個是突厥人,叫什麼阿歹的,不記得了,總之就是很猛。
哎……北疆啊,北疆。
張大人越想越愁,不知是名將周雲還是定王的主意,總之現在朝廷使者,一律斬殺,這特麼誰敢去。
建安軍雄兵三十萬,野狐灘戰敗突厥,奪回定襄城,令整個天下顫抖。
就連他們跟草原人簽訂的盟約,朝堂之上,也無人敢唱反調,生怕被那兩個殺神記恨。
他老張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麼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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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古刹。
煙霧繚繞。
教坊宮深處,有一間冷冷的佛堂。
秀麗的紅色僧人了慧,跪於蒲團之上,虔誠的誦讀佛經。
“凡有所相,即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某一刻。
僧人停下敲打木魚,眼眸深邃,淡淡的說,“施主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呢?”
“嘿嘿,”一個慈祥的老者,緩緩從佛堂門口進來。
她衣著華麗,手上帶著一根雕龍金拐杖,歎息的說道,“你的實力,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
“過往雲煙,了慧已經忘記,施主若是來上香,就請自便。”
太後仰天長歎,點燃三炷香,虔誠的跪拜。
“你說,這個世界,有天命嗎?”
太後的詢問,了慧並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的誦經。
“關中女啊,生了個好兒子,皇帝已經把她尊為正妃了,位列皇後之下,眾貴人之上。”
“當然了,皇後可不敢給她臉色,整個後宮沒人敢……”
聽到這裡,了慧不禁停下了木魚,淡然問道,“她那個奴生子,有這種本事。”
“豈止是本事?簡直就是神通。”
“十五人出洛陽,三十萬大軍打贏鐵力可汗。”
佛堂裡,一時間寂靜無比,落針可聞。
阿史那哈蒙的威名,何人不知,天下諸國裡,大突厥的軍威還在大楚之上。
沒想到,奴生子項濟,竟然能擊敗他。
能擊敗鐵力,那就意味著,項濟在理論上也能擊敗大楚。
了慧眼神迷離,思索了良久,搖著頭,哼哼的笑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如此雄主在項家,皇帝不是該高興嗎?”
慈祥的老太後,又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團上,三跪九叩。
末了,淡淡的說著:“可惜了,北疆真正的實力,在武川鎮周雲的手裡,濟兒該是鬥不過他的。”
“大楚稍有不慎,改朝換代也!”
焚香鳴鐘,兩位老女僧三跪九叩,替太後行禮,虔誠誦經祈禱。
慈祥的老者快要出門時,對著紅衣僧人了慧,幽幽的說道。
“關中人又出大將了,霍全恩的兒子跟楊雙在戰場打的旗鼓相當,後生可畏啊。”
“他還有個徒弟,竟然萬軍中,斬大將,奪大纛,哎……”
“時來天地皆同力,古人誠不欺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