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的楚人,隻能看見官府低報的信息。
在他們眼裡,北疆的楚軍雖然厲害,但論功勞,還是他們洛陽的兵馬,功勞更甚。
至於販夫走卒說的,那都是些小道消息,他們嗤之以鼻,比不得朝廷張貼的官報。
運河旁,有一樓閣林立的區域,鶴立雞群。
這就是珠寶坊。
二十二坊中,最富貴的地段莫過於珠寶坊。
封建王朝,能乾珠寶這個行業的,那都是黑白通吃的人。
此地大楚各郡黑白兩道豪商雲集,而柳樂樓立於此地,自然是柳樓中的翹楚。
比起洛陽城內的兩大名樓玖月樓、教坊司,也不遑多讓。
一間奢華的閣樓露台之上,身姿婀娜的楚女們鶯鶯燕燕,談論兵卒們的雄壯。
她們是淸倌兒,是柳樂樓的招牌,入幕之賓,得看她們心情。
這些女子,要麼才情高雅,要麼就是破落權貴之女,算得上是此道的天花板了。
“詩詩仙子,快來看啊,文魁郎要過來了。”
閨房中,雅座上,有一位嬌柔嫵媚,肌膚勝雪的白衣女子。
她氣質出塵,笑盈盈的來到了姐妹們中間。
此人眉眼溫柔似水,帶著一股楚楚可憐的江南之美,讓男子不自覺生出保護欲。
她正柳樂樓的花魁,洛陽三大才女之一,李詩詩。
水波潺潺,運船穿梭,柳樹之後,是一支士氣高昂的楚兵。
大纛之下,有一位朱色披風的楚國郎君。
他高跨大馬,腰帶長劍,三羽赤盔,威風赫赫之餘卻又風采不凡。
柳樓中的姐妹們激動的發出尖叫,就像看見愛慕的情郎那般。
才子本就是柳樓裡最喜歡的對象,何況是這種執三尺劍,為國為民,決戰疆場的大楚英雄。
“要是劉仁基來入幕閨中,妹妹分文不取。”
“撒潑尿照照,分文不取?小妹倒貼也成啊。”
……
仙子倚靠紅漆木柱,宛如一幅美人畫卷,
她嘴角笑意盈盈,心中遐想萬分,自古美女哪裡能過英雄關呢?
就在她觀看得勝歸來的隊伍時,忽然運河街道情況大變。
一股強大的肅殺之氣彌漫在洛陽運河之上。
這是一支可怕的軍隊。
戰馬如獸,甲胄幽寒,盾槊如林,整支隊伍千人如一,鴉雀無聲。
馬蹄踏過之處,兵威赫赫,洛陽的百姓自覺的都不敢喝彩了。
一個小孩子,不小心掉落了藤球,想去撿,被父母牢牢抓住,嚎啕大哭。
雄兵大纛之下,有員三羽頭盔的老將,他五十歲上下,眼眸中帶著披靡天下的霸氣。
此人宛如地獄來的惡鬼,陰笑著將藤球撿給小孩,後者父母害怕的發抖,小孩更是嚇的藤球都不要了。
“看見沒有,那個就是猛將張馬。”
城樓之上,項家宗人府的三個老者,觀看了這一切,六祖公項槐小聲的說道。
“此人就是……神將”一個項家老者喃喃說道。
“噓,”六祖公環顧四周,教訓白發老頭,狠狠地說,“禍從口出,若是被李興發現,害了此人啊。”
有道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前方的洛陽鎮北軍跟這支雄兵比起來,那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
柳樂樓,閣樓之上。
姐妹們麵色凝重,議論紛紛,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一些。
“這……這是哪支部隊,沒聽說過。”
“好像聽說北軍也回來了,不曉得是哪位將軍。”
“龍驤軍?”仙子看了一眼大纛,認出了這支雄兵。
肖原灘上戰楊雙,青龍關刀斬突厥。
武川鎮李興,傳聞關西將門之後,建安軍第一大將。
龍驤軍隻進城二千人,玄武軍似乎也是,他們已經是大軍的尾巴了。
就在詩詩仙子打算回屋時,她看見了一個人。
隻是短短的一眼,便令她再無法移開眼眸。
此人身高八尺,麵若冠玉,臉似刀削,眼如星辰,踏馬而過,點亮了河道的風景。
詩詩仙子想起一個人,喃喃的道,“周,周雲嗎?”
“詩詩,裴相之子裴寂斎來了,快快出來陪同。”
“倩娘,香君,你們也來,麻溜收拾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