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之後,裴溫才停止哭訴。
從裴溫的敘述來看,周雲簡直十惡不赦,乃欺壓忠良之徒。
武川鎮來的贅婿,勾引蜀王兒媳成瑩,劍殺蜀王五子,還侮辱了各家敢於直言的良善子弟。
至於這些人,為何出現在蜀王府,裴相春秋筆法,隻字不提。
此次事件,裴家奇恥大辱,一向跟裴溫作對的商師成,難得閉上了嘴巴。
良久後,楚帝寫完了字,重重的蓋上印璽。
踱步來到裴溫前方,將可憐的老臣扶起,歎息道,“這個事,朕……朕也難辦啊。”
“周雲在北塞破宿敵突厥國,如此大功,朕若為打傷幾個子侄就小題大做,寒了軍心啊。”
“陛下,陛下啊,老臣當年可是冒死追隨陛下啊,今番如此受辱……”
裴溫死死拉著楚帝的龍袍,哭泣撒潑,不願起身。
禦書房裡,幾個大楚的小黃門紛紛過來拉扯,這才扶起了傷心欲絕的裴溫。
禦台之上,楚帝重重的拍了一掌,生氣的道,
“你也真是的,小輩們打鬥,何必鬨到朕的禦書房呢!”
“項濟跟周雲,他們是北疆殺來的宿將,難免有些虎狼之氣,你去找點茬也就算了,朕幫你,消消氣。”
洛陽皇宮。
禦書房裡。
楚帝好說歹說,裴溫才喪著臉,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跟隨他的裴寂行跟楚帝行了大禮後,急急忙忙跟著裴相走了。
從禦書房出宮,還要過數個宮殿,走過乾政殿外兩裡的石板路後,出了三道宮門,裴寂行才看見家裡的黑檀木馬車。
他攙扶父親上車,裴溫進去後,他才麻利的淩空一躍,進入馬車。
窮文富武,裴寂行的武藝,比不了沙場大將,但行走江湖,綽綽有餘。
“哎,父親,你似乎並不……”
裴寂行看見裴溫麵目陰冷,殺氣騰騰,各種情緒都有,唯獨沒有傷心。
“難受?寂斎活該被打,廢物。周雲將死之人,什麼乾不出?”
“周雲,將死?”裴寂行滿頭霧水,不理解父親的話語。
“陛下根本就是護著秦王跟上柱國,哪來的將死,你老糊塗了?”
裴溫氣的一巴掌拍在這個武夫兒子頭上,惡狠狠的道,“皇帝的話都聽不懂,你怎麼混朝堂。”
“陛下不是說他很難辦嗎?”
“他很難辦,所以這個事,要咱們自己辦啊。”
“那,那周雲大功,寒了軍心,豈不就是……”
裴溫長舒一口氣,冷冰冰的道,“周雲得軍心,朕不能辦他,但是你可以。”
“所以,秦王、周雲是北疆來的,帶了些虎狼之氣,是說他們不好控製,要對付就先從秦王開始。”裴寂行目瞪口呆,這玩意他是屁都聽不懂。
“找點茬就算了,朕幫你。這個意思是,要乾就乾絕,皇帝站在咱們這邊。”裴溫麵容扭曲,陰笑的解釋道。
馬車裡,裴寂行總算是明白了這些彎彎繞繞,麵對裴溫的教訓,他屁都不聽。
裴相隻能歎息搖頭,幸好裴寂斎深得官場之術,否則五姓望族之首,就得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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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禦書房。
大楚王朝的奏折堆積如山,兩百多個郡,還有各類軍國大事,皇帝一言而定,壓力並不小。
楚帝項乾今個不想休息,平日這個時辰,他一般都離去了。
“魏大伴,朕記得蜀山趙劍聖,江湖上算是前幾位了。”
“確實,蜀山一劍,進得了前五吧。”魏孝賢笑容滿麵的道。
“那周雲,如何殺了他,周雲應該比他弱。”
“東……東帝王劍,乃百年前之神劍,斬斷了趙峰的長劍,順勢殺了。”
“糊塗!”聽聞此言,楚帝眼眸一冷,氣憤道,“如此國運神器,豈能在一將人手中。”
“差人去把周雲的東帝王劍,收回來,此物必須在皇家。”
魏孝賢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猶豫片刻後,咬牙道,“陛下難道忘記了,北疆宣旨之事。周雲未必……”
“哼哼……”楚帝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開口道,“叫賈平慶去,他應該能拿回來。”
“這?”魏孝賢不愚,他身於皇宮,自是知道權謀之術。
“陛下,好手段啊……”
“哈哈,魏大伴也學會了阿諛奉承,莫要多言,速辦。”
禦書房外,一個消瘦的小黃門聲淚俱下,跪地求饒,但最終隻能屈服。
明月當空,寒風淒淒,他孤寂的踏上了出宮之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