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侯歎息一聲,環顧十裡戰場。
大軍已經在漸漸集結了,周雲確實很有才華,他采用小道消息的方式聚攏戰兵。
無數郡兵跟二線士卒看見北疆嫡係在整頓武備,似乎準備出征。
他們一個個嘀咕,這莫不是有好事不給他們機會。
幾萬兵卒都認為是有戰功拿,肯定是有銀錢有田地分,
同樣打了王台村血戰,這會要拋棄他們,那是絕對不行的。
人就是這樣,求他去吧,他可能不去。
但不讓他去,他又覺的吃虧,搶著要去。
甚至由於醫官們的宣傳,不少宋軍俘虜為了獲取自由身,也要加入。
朝陽下,十裡戰場廢墟,一支傷痕累累的軍隊漸漸聚集,
他們雖然甲胄散亂,旗幟殘破,但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勢。
“咚-咚-咚-咚……”
楚軍戰鼓雷動,蒼涼的號角響徹這方天地。
周雲身覆玄甲,威風凜凜,跨馬舉劍,直指東口縣,大喝道,\"出發!\"
“出……發!大軍出發!”
“出……發!大軍出發!”
大軍出征,雜亂的步伐此起彼伏,人頭攢動,大多數兵卒帶著笑意。
這是一支混合軍,有北疆精銳、有宗族兵、有郡兵、還有部分宋軍。
殘破的旗幟連綿不絕,一路望不到頭。
帶著幾個大洞的建安軍大纛,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支不足四萬人的隊伍,麵對近十萬徐州兵,毅然決然,踏上南下救援之路。
他們的腳步或許蹣跚,但每一步都堅定無比。
荒草淒淒,長亭古道。
數千輔兵們依依不舍,送彆遠征的楚軍。
陽城侯愣了,他在人群聚集的土坡上,怔怔望著離開的雄兵。
老侯爺麵露擔憂,搖著頭感歎。
哎!怎麼辦呢!天子,兵強馬壯者得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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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當家,哈哈……沒想到你還年輕了,看來沒少去柳樓。”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羊平山,二十裡外的小山村。
一支雄壯的白底黑甲兵卒,跟數千身覆黑衣,手持長矛短劍的部隊會師了。
老當家李崗愁容滿麵,坐在村口土籬笆院子裡,埋怨李保來晚了。
“大哥,我那是正規軍,跟你這些細作能比嗎?不過……咱們這五千人過去,未必有用啊。”
銅鑼腦袋李崗猛灌一口酒,大大咧咧的道,“不管這些,反正咱們山寨裡的老人,不能短了後輩,豈可白發人送黑發人。”
河南地處中原,膏腴之地,若是沒有戰爭,那相對整個大楚來說,都算是富足的。
從茅屋土院來看,這裡家家戶戶都還不錯,至少能養活家人的居多吧。
小院籬笆裡,一個陳舊的木桌上,李崗親自給保爺倒酒,
後者點頭哈腰的接過,一點都沒有十三營統領的威風。
兩人喝了幾杯,士卒還送來些烤肉,銅鑼腦袋摟著李保,咂摸了一下,歎息道。
“保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啊,這次就不回去了。”
“到時候,打開一個口子,你就帶著我那傻孫兒跑,老子給你們斷後。”
老當家情緒有些激動,說了很多話,好像在交待後事一樣。
他要李保以後彆冒險了,武川鎮家大業大,要他給孩子們看著,彆便宜了外人。
李保隻是一邊敬酒,一邊吆喝奉承著,
他眼神閃過異色,麵上全是苦笑。
老當家啊!保爺要是把你丟下,咱也沒臉回去啊。
人到老邁之際,眼袋明顯的山匪李保,望著小村落裡的隊伍,
他們大多在穿戴甲胄,很快就會成為一支兵馬了。
李保隻帶了一個旅,羊平山大營得守啊,那地方不能丟。
兵雖然不能帶,可甲胄卻帶來不少,畢竟武川鎮富足嘛。
殘月當空,山村寂靜,篝火連連。
小院籬笆,木桌之上,老當家睡著了,鼾聲如雷。
某一刻,李保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歎息一聲。
“黃泉路上,咱倆一起哦,一個人走,多孤單啊!哈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