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歸悲憫地望著這一切,靈魂深處傳來更加濃厚的悲哀。
那是屬於南星的情緒。
葉雲歸走在廢墟當中,突然,她看到被釘死在石牆上的母女。
母親還死死抱著女孩,兩人的鮮血順著牆邊滑落,滴在地上的風車上。
葉雲歸記得那個風車,是南星今早上才做好塞到小女孩手上的。
她們是住在村東的繡娘一家,平日裡靠賣繡品謀生,農忙時候村子裡的人幫她們娘倆收割,她便替大家縫補衣裳。
那小女孩很聽話乖巧,遇到誰都會認認真真地打招呼,還會在采花後挨家挨戶地送過去。
南星記憶裡那般鮮活的生命,此刻都成了一具具冰涼的屍體。
葉雲歸將插入她們身體的木樁抽出,將她們放平,修補她們的身體。
她很憤怒,又出奇地平靜。
她找到幸存的人,將他們全部救出,集中安置在當前還算完整的城區。
受傷的人,隻要有一口氣的,葉雲歸全救了回來。
輕傷的人先恢複,也參與到尋找其他幸存者,以及修補屍體的過程中來。
在次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整座坊市都鋪滿了屍體,而南星的家人也在其中。
終究是沒有奇跡發生。
所有人站在屍體前久久沉默。
仇恨的種子一夜之間便長成蒼天大樹。
良久,有人輕聲道:“南星姑娘,仙葬吧。”
仙葬是這個世界最高的葬禮規格。
葉雲歸用靈力覆蓋住了這些屍體,一陣柔和的白光在眾人麵前亮起,逝者的身體回歸天地,受儘苦難的靈魂得到自由。
他們將不再受到苦難的折磨,而是迎接幸福的往生。
柳城的幸存者們在市中心建了萬人塚,祭奠他們離開的家人。
葉雲歸沒有離開,而是繼續駐紮在柳城。
等相關事情忙完了,她才想起還有一個萬俟雲竹需要她處理。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被綁在木枷,渾身被禁錮,被迫抬頭盯著天花板。
他腦袋上方懸掛著一桶水,桶男人額頭。
“啪。”
聲音很輕,細不可聞。
濺射的水珠從萬俟雲竹的臉上滑下。
他目光渙散,麵露驚恐,即使隻是一滴一滴的水,都足夠讓他感到恐懼。
水滴刑的可怕之處不在於有多疼,而在於持續不斷的滴落水珠讓受刑者的精神始終保持在高度緊張的狀態。
長久的固定姿勢讓他周身酸痛,無法閉上的眼睛讓他眼球乾涸開裂,連帶著他的敏感度也提升不少。一開始的水滴並沒有多重,但越到後麵他的感官就越是被放大,額頭滴落的每一滴水似乎都在不斷疊加重量,要將他的頭骨滴穿。
萬俟雲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刑房裡麵待了多久了。
前幾天他還數著日子,但越到後麵他頭就越來越痛,意識越來越模糊,隨時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如今的他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隻剩下了無儘絕望。
“啪。”
水滴的聲音在他耳中不斷放大,水滴的形狀也愈發的可怖,甚至變得不可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