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念到這裡,終於收了些得意忘形的心思。
他不由想到陸塵這次的行為。
不言不語,不解釋,不抗辯,隻以實際行動表明立場。
首先,剪彩流程明知凶險,卻甘心以命相陪。
這既是藝高人膽大,也是顯示了忠心。
其次,麵對圍剿毫無手軟,以雷霆手段回應,這是表明不愚忠的態度。
最後,本以為是要對他動手,實際也是既有理由,也有能力。
結果卻是隻字未提,隻是和自己喝了酒,期間還交了心。
隨後便事了拂衣去,對圖謀天下嗤之以鼻。
哪怕自己坦露不甘之心,報複之欲,也隻是弄出了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無傷大雅地調戲了他。
這樣的陸塵,確實不用起絲毫疑心。
可是,要說比大臣和宗親值得信任,正隆是毫不懷疑,可與妻兒相比,就有些過了吧。
呃,有些不恰當。
妻子就算了,人心隔肚皮,他也心裡沒底。
可兒子怎麼說?
那是他的至親骨肉,血脈相連的。
作為皇室的獨苗,他從小就是嗬護有加。
那真是抱在手裡怕磕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比什麼掌上明珠寶貝多了。
這孩子也爭氣,既乖巧又知禮,還和他特彆親。
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不值得信任的!
正隆搞不懂陸塵的意思,他也根本不明白,麵對錯誤的人,付出越多就越錯的道理。
好在他有個什麼事都為他著想的陸塵。
隻見陸塵那信上再次寫道。
“皇上,這些話不是無的放矢,我留下此信,便是要告訴您一切的真相。
王公大臣那裡,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實都是虛的。
李右昌和李淳罡之流,看似同仇敵愾,為了大義而針對我。
實則是為其代表的勢力所為,是江湖和儒家各學派的聯合反撲,是超級財閥的狗急跳牆罷了...
再說宗親,他們也是為了自己,您的權利越少,他們的收入和勢力也會縮水。
想過的滋潤,就不能眼睜睜看著陸家和隱學崛起,那是對聲望和收入的雙重打擊...”
正隆也不傻,點頭承認了陸塵的話。
利來利往,這是世界的本質,他都懂,隻是對這些齷齪厭煩罷了。
他甚至知道,孝情皇後一口一個江山社稷和子孫前程,實則也是在滿足私欲。
畢竟陸家勢大之後,母儀天下的皇後就要被陸家的狐狸精比下去。
而且他還有個猜想。
孝情從來沒勸過他喝酒的事,或許就是希望他早點喝死,讓太子繼位。
那樣一來,太子年幼,皇後便有了號令天下的權利。
對此,他也無所謂了。
真要有那麼一天,與其便宜彆人,不如便宜這會下蛋的雞。
至少這母雞是真心護犢子的~
可陸塵的
“皇上,臣之所以說說比皇後太子還可信,也是有原因的。
皇後是皇後,這毋庸置疑,你們算是明媒正娶。
但她的心之所向,或許您便有所不知了。
臣記得那年大乾風雨飄搖,您倉皇到得中州府。
也正是那時,皇後陰差陽錯也到了。
也就是中州府匆匆一聚,不足十數天,我等又北伐上京。
臨行前您和臣炫耀,說皇後有喜了。
咱先不說這一發即中的成功率,光是這十數天便有孕可查,如此醫術,太醫院的院使也做不到吧...”
正隆的腦瓜子嗡嗡的。
他感覺天都塌了。
無數影像在腦中飛掠,為他的惶恐提供著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