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眠揪住兩隻手，指頭在不住地打架。
眸子微微收斂，語氣有些平靜，好像不帶著什麼感情在理智分析道：“徒弟戀慕師父本質上，源自於血脈中的慕強，而師父正位於上位者，且能夠提供更加開闊的見解，和更多的修煉資源，本質上情感並不算純粹……”
“我覺得，年歲逐漸成熟之後，應當要擺正心態，以修道為重，摒棄雜念。”鬱眠這般話不知是回答顧如瓷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派條理頭頭是道，絲毫沒有私心的模樣。
顧如瓷原本準備稍勸解鬱眠的詞堵在喉嚨，原本想勸說鬱眠認清自己的心，莫要被一時枯骨紅顏迷戀，而一時上頭。
若是真心喜歡，她倒也不是不能給二人撮合一把。
畢竟小師妹那樣子，便是盯死她了，非她不可的模樣。
但如今，她倒是要為小師妹捏一把汗了。
小眠兒這樣子，好像是快死心了。
這……
不知是這茶水太滾燙熱的，還是水蒸氣撲麵而來悶的，顧如瓷竟罕見腦門冒出微汗來。
“小眠兒…”顧如瓷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她向來能言善辯，可麵對麵前這個“清醒”的過分的小師侄，一時語塞。
鬱眠則是飛快打斷了顧如瓷的話，“大師伯，我明白的，我不會一錯再錯。”
“今日恰好沒修符道了，我摘星錄的第三小節有點不通其要，可以問您嗎？”鬱眠飛快取出那本白金色的秘籍，翻到夾著銀杏書簽那一頁，眼睛亮亮地看著顧如瓷，一瞬的悲傷被她消化掉。
這給顧如瓷的壓力更大了。
不怕她歡喜升卿歡喜過頭，就怕她這般好似不在乎的模樣。
小眠兒定是被那混賬蛇給欺負了去，孩子都委屈成什麼樣了，還這樣乖巧的不荒廢修煉。
升卿，真該揍啊！
顧如瓷手癢癢的，最終還是放棄了。
“你師父她對你其實…情誼深重。”
她處心積慮……
“我知道的。”鬱眠眼中偽裝的光一瞬間黯淡下來，她又不是木頭怎麼會不知道升卿也是喜歡自己的，隻是她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坎。
“隻是大師伯，師父她可以不在乎其它，與我九州暢行，因為她是懷慈尊者，她不需要社交，也不需要遷就任何人。”鬱眠說起升卿道號時候，帶著一絲向往和敬仰，正如她所說，她的喜歡也不純粹，除了喜愛升卿，同時也是被她的強大所折服。
“但是我…”鬱眠有些懊惱，聲音低了下來，“…我隻是個金丹，朋友師長前輩是我繞不開的社交，我不希望我的愛戀就像是煮熟的麥子，永遠無法在陽光下發芽。”
“我知道升卿很好，她給我帶來安全，將我從泥淖中救出，帶我修行，給予我許多資源。”鬱眠歎了口氣。
“許是我欠她許多，日後會用修行一步步趕上，漫漫道途，我亦會一一還上。”鬱眠勾唇無聲笑笑。
“其實，當師徒挺好的！”
“謝謝您勸導我。”她舉起杯子，飲下。
這一個燦爛的笑，將顧如瓷的心澆地拔涼拔涼。
想起小師妹在同一個位置喝茶時候，那陰鷙偏執到極點的神情，和此刻小眠兒豁達的神情重合。
顧如瓷隻想到一句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