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遠了,彆看啦!”村支書祥叔見到江成誌怔望遠方出神,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在旁邊打趣地說。聽祥叔這樣一說,江成誌才不好意思收回目光,臉色略顯尷尬地說:“祥叔,瞧您說的,怎麼開起晚輩的玩笑呀!”
“書記,屋裡坐,屋裡坐!”江有財見村支書黃正祥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又一旁熱情地招呼他進屋去坐。祥叔也不推辭,隨著進了屋,在堂屋扯了一把破椅子坐下,開口說:“狗娃,你也坐,我有事要對你說!”聽祥叔這樣一說,江成誌十分恭順地搬了條長板凳在對麵坐下,一臉專注的望著祥叔。
看到江成誌虔誠恭敬的樣子,祥叔十分受用,麵含微笑讚許地點點頭。“狗娃不錯嘛,願意到村裡做事嗎?”祥叔的話讓江成誌很有點受寵若驚。儘管此前,他已從黃紅英的口裡得知到讓他當村乾部的“風聲”,但話從村支書黃正祥口裡親自說出來,那心情自然是大不一樣。
顯然,江成誌的激動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在偏遠、閉塞的桃花村,儘管已經搞了多年的家庭聯產承包,村乾部的地位已不如以前威風,但是在村民眼裡依舊是十分風光。像江成誌這樣的家庭一貧如洗,親戚朋友裡都沒啥過硬的“後台”,如果能在村裡謀點雜活乾都是很令人高興的事,何況竟然能當上村乾部,更是無異於天上掉下個大餡餅。
聽到祥叔的問話後,江有財慌忙不迭地替江成誌連聲允諾:“願意,這好的事,怎麼不願意呢!”說罷,江有財在旁邊不斷催促提醒兒子:“狗娃,還不謝謝祥叔!”江成誌如夢初醒般地向這位村裡的“土皇帝”連聲點頭稱謝!
“狗娃,鎮裡的宋書記對你的印象不錯,說你是個好苗子。剛才離開時,還特意囑托我要好好培養你……”祥叔眯著眼,不緊不慢地地對江成誌說。“以後,還得請書記多關照我家狗娃。”聽了村支書黃正祥的話,憨厚地、老實的江有財感激不已地套著近乎。
“沒問題!”祥叔大氣地一揮手,不無豪氣地說。略一停頓後,祥叔放低聲音,十分老成地向江成誌叮囑告誡:“你和宋書記的女兒是同學,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這層關係你可得好好把握,將來可派得上大用場!”宋小玲將來能幫上自己啥忙呢?江成誌一時沒想到太多,卻又不便出言反駁,唯有不時點頭應和。
“從今天起,你就是村裡的團支書了。明天上午,你到村會議室參加下會,也同村裡的其他乾部見麵熟悉一下。”祥叔向江成誌交待一番後,才悠閒地踱著方步離開。送走村支書黃正祥後,江有財、李淑蘭兩口子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村團支書是排名最靠後的村乾部,每年的薪水不過五六佰塊錢,而且是每年年底充抵村裡的“提留”。儘管是這樣,江有財夫婦仍是滿心歡喜,仿佛看到了兒子落榜後的一條金光大道。老兩口一個勁地在江成誌耳邊提醒,叮囑一些諸如“萬丈高樓從地起,要好好乾……”之類的話語,讓江成誌欣喜之餘又頗有些無奈。
時下,儘管不是桃花盛開的五月,桃花村的清晨卻也彆有一番韻味。江成誌走在上任的鄉村泥土路上,心情十分不錯地放眼遠眺。一望無垠的田野上,滿目墨綠色的稻穗爭著挺直身軀蹭蹭地生長,展示著身體的飽滿。池塘邊的古柳樹下,一頭大水牛悠閒地打著盹,像個哲學家似地閉目思考。一隻小黑狗極不安分地繞著村莊四下亂躥,仿佛要尋找撒歡的伴侶。村民瓦房的屋頂上,不時傳來花貓的叫聲,那拖長的尾音令人有些心慌慌。
“成誌哥,大清早,你去哪,小玲姐呢?”江成誌正在無比愜意地暇想之際,思緒被身後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拉回現實中。不用多猜,江成誌就知道身後女孩是“鄰家小妹”黃紅英,於是頭也不回地回答:“去村裡開個會唄,你爸說的!”黃紅英騎著一輛“二六”的鳳凰自行車,正準備去鎮上的美發店。趕上江成誌後,黃紅英下了車,推車陪著江成誌肩並肩地前行,儼然一對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