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葵硬著頭皮,繼續用銀針試膳,好在一圈下來,銀針都沒有發黑的跡象,但這並不代表就沒有危險,接下來就要以口試毒了。
運氣好,吃香喝辣。
運氣不好,小命歸西。
哈哈,她沒有瘋。
太子在一旁飲茶,忽然發現這丫頭餘光看了自己一眼,而後便聽到她不知死活的心聲。
「若是試出毒膳,我就撲上去把太子摁在懷裡親嘴,再把毒菜全吐他嘴裡!哈哈,大家都彆活了!」
太子:……
他早就該將這丫頭拖出去喂狗!
雲葵每口都吃得味同嚼蠟,往常這輩子都不可能進她肚子的佳肴美饌,此時都無心細品。
「我還這麼年輕,還沒找個高大威武的侍衛成親嗚嗚嗚。」
「男人沒親過,腹肌也沒摸過,天殺的就這麼毒死了我不甘心呐!」
太子被她腦海中一頓哭天搶地吵得頭痛欲裂,才要發作,那廂雲葵已經試完最後一道桂花魚翅。
她閉眼醒醒神,確定自己還活著,終於狠狠鬆了口氣。
「這道魚翅真是鮮美,難怪貴人們都喜歡,可惜吃不到第二口了……荷包裡脊和蜜餞馬蹄最合口味,肥鵝也不錯,再辣些就好了……」
試膳有嚴格的份例,每樣菜品最多不超過五錢、不低於一錢,不是她想多吃兩口便能多吃兩口,想少吃便能少吃的。
方才一直提心吊膽,生怕一口下去血灑當場,眼下小命是保住了,可那些被她囫圇吞棗的佳肴美味還在唇齒間留香,一時竟是回味無窮。
太子重病未愈,本就沒什麼胃口,淡淡掃了眼桌上的膳食,索然道:“既無毒,這桌菜孤便賞了你罷。”
雲葵詫異極了,倘若這些菜不是她親試無毒才賞給她,她應該會更高興。
但她隻是個小小宮女,哪怕主子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她也隻能乖乖跪下謝恩。
曹元祿回來,瞧見她耷拉著臉退下,“嘿”了聲道:“這丫頭不大聰明,剩下這些菜若是有毒,彩菊也不會孤注一擲,冒險刺殺殿下了。”
太子涼涼瞥他一眼。
曹元祿趕忙正色回稟:“彩菊已經死了。”
太子並不意外。
“是提前服了七日散的毒,”曹元祿繼續道,“想必那背後之人給了她刺殺殿下的期限,今日便是最後一日,她殺不了您,便拿不到解藥,隻有死路一條了。殿下……可能猜到她身後是何人指使?”
太子轉動著指節上的墨玉扳指,冷哂一聲。
這世上想要他命的太多,眼下便是最好的時機,可京中能配製七日散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太子腦海中很快鎖定了幾個名字。
……
雲葵回到偏殿,便有宮人陸陸續續端著托盤把飯菜送進來。
這一會工夫又是試毒,又是擔驚受怕,還親眼見證了一場刺殺,雲葵渾身被冷汗濕透,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也沒想到做夢竟然誤打誤撞地夢見了刺客。
不過細想來也能說通,就像她早晨賴床起不來的時候,也經常夢到自己已經穿衣洗漱到膳房乾活,醒來後卻發現自己還在被窩裡。
彩菊或許也是如此,刺殺之前因太過緊張,連睡夢中也在反複思索如何下毒,剛好又被她入了夢,窺探到這一幕。
原來做夢還有這用處呢!
她還以為是老天爺見她生活得沒滋沒味,特意來給她開葷的,想不到還能抓刺客。
休整片刻,桌上飄著香味的膳食又把她體內的饞蟲勾了起來。
雲葵舔舔嘴唇,吃了兩塊珍珠鴨掌,一碟翡翠白玉餃,半盤鳳尾蝦球,還吃完了剩下的魚翅。
太子的膳食太過豐盛,以她的食量,頓頓都吃撐也夠她吃上三五日了,當然如果沒有放壞的話。
……
雲葵昨夜侍寢,今日又因指認刺客立功,被太子賞賜一桌美食的消息很快傳遍東宮。
“聽說了嗎?昨夜就是她在侍寢,這應該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女人吧。”
“可她也就在承光殿待了不到兩刻鐘,就被殿下趕出來了。”
“兩刻鐘怎麼了?你以為男人都像畫本裡寫的那樣,個個都能生龍活虎一整夜?兩刻鐘算多的了!何況太子殿下那副身子,本來就不太行了……兩刻鐘,能做的都做了。”
“她慣是個會來事的,先前若不是她主動給殿下侍藥,也不會得了皇後娘娘青眼,升為侍寢宮女,如今也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再過幾日怕不是就要當主子娘娘了。”
“可太子如今這身體,能讓她過幾天好日子?”
“說不定哪日惹殿下不快,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東宮治下嚴明,眾人不敢在外胡言亂語,但關上房門還是忍不住私下議論。
宮女們雖也嫉恨眼紅,免不了冷嘲熱諷幾句,但更多的是持觀望的態度。
畢竟太子性命垂危,能否活過這個月都難說。
旁人置身事外,倒沒有太多想法,可同為侍寢宮女的司帳便有些憤憤不平了。
如今曹元祿回來,太子貼身伺候的差事多半由他在負責,太子不喜人近身,司帳今日輪值,也不過是打打下手,隨時聽傳。
隔著幾丈遠,太子聽到她在心裡竊竊私語。
「她到底哪裡好,就因為長得更美,胸更大,腰更細?」
「太子殿下喜歡這種類型?」
太子:……
闔上眼睛,腦海中竟果真浮現出那張嬌嬈清豔的臉。
淡淡的青草花香繚繞鼻端,小衣緊緊貼著窈窕的身子,雪白柔膩的軟肉在他粗糲的掌心之下簌簌輕顫。
那點若有若無的觸感,回想起來,竟讓他有片刻的失神。
太子眸色暗了下去。
殿門外,曹元祿破天荒地聽到主子傳喚:“……傳雲葵進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