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所屬的禁閉室裡,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穿著襤褸的衣衫,麵黃肌瘦,眼窩凹陷,已經完全看不出她的容貌,她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稍微有點動靜,身子就跟著顫抖。
像是驚弓之鳥一樣。
狼狽又猥瑣。
“宋芳!”有人在外麵喊她,宋芳用布滿汙泥的手指拚命扒拉開臉前亂糟糟的頭發,她撐著身子站起來,“我是宋芳,我是宋芳,是不是林哥來找我了,一定是的,一定是林哥來了。”
禁閉室外的警衛員打開禁閉室的門,“出來。”
確實是杜方林,宋芳從戰場上回來就一直被關在禁閉室,杜方林想要在陸懷川麵前替她求求情的,可回來之後,他愣是連陸懷川的麵都沒見到。
幾次找到陸懷川住的地方,都被警衛員攔了下來,問原因,警衛員麵無表情回絕他,“陸師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
態度極其冰冷。
宋芳在戰場上因為自己違反軍令,導致戰友死傷慘重的事情,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在部隊傳開了,所有人都瞧不起她,甚至有人不解氣的說,應該判她死刑!
杜方林作為她的愛人,跟著她同樣抬不起頭。
此刻,杜方林站在宋芳麵前,看著她語無倫次,胡言亂語的樣子,忽然一陣濃烈的厭惡從心底湧上來,這個宋芳,和他初次在部隊大比武見到的那個光彩照人,英姿颯爽的宋芳判若兩人。
現在的她,恍若一隻陰溝裡的老鼠。
就連被我軍抓住的俘虜,都會嫌棄地罵她一句孬種!
杜方林不敢相信,一個人怎麼會在短短幾個月,有這麼大的變化!
“林哥,一定是夏卿卿,一定是她,是她讓陸懷川這麼做的,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她死死抓住杜方林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好長時間沒有修剪的指甲愣是隔著厚厚的棉衣戳進了杜方林的胳膊裡。
他用力一甩,宋芳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甩到一邊,後背撞到牆上,她瞪大眼睛看他,“杜方林,你敢跟我動手?你信不信我讓我爸修理你?”
她瘋了一樣起來,揮舞著拳頭往杜方林身上招呼,然而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的女人,在杜方林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麵前,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杜方林用力抓住她兩隻胳膊,“宋芳,你清醒一些!”
宋芳忽然大哭起來,“我有什麼錯,我沒錯,我錯就錯在沒有夏卿卿那麼幸運,老天都幫著她,她說下雨就下雨,明明都被敵軍包圍了,她卻能順利逃脫,我卻要被那些越國鬼子抓住羞辱,憑什麼,我不服!”
杜方林眉頭皺得很緊,他急忙去捂宋芳的嘴,“這些話你以後切不可再說,禍從口出知不知道?”
宋芳撲到他懷裡抱住他,杜方林忍著她身上惡臭的味道沒動,“林哥,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你一定想辦法通知我爸,他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他會救我的,隻要我能沒事,一切都可以重來。”
不用她說,杜方林已經聯係了宋愛國,他做這些,自然有關心宋芳的成分在,更多的是怕宋芳的事情鬨大了,他會跟著受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