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孩子命苦,先前改嫁過兩次,頭個丈夫命不好,打娘胎裡就帶著病,瞞著我家跟我家訂了親。兩孩子還沒過多久夫妻生活,那倒黴的病秧子就一命嗚呼了。之後再嫁人,隻能給人當妾室,可那家正頭娘子不容人,眼裡見不得沙子,巧著主家出門做生意,背著人把她給攆走了。”
聽到這些,孫成克不滿地望後瞧了瞧,觀這女子容貌多為俏麗,頭上攢著新鮮的百合花,出落確實頗有姿色,想要再次改嫁還是很容易了。他不想耽誤人婚事,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子該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我朝女子想改嫁還是很容易了,觀這女子相貌想要再嫁人不難。”孫成克搖著頭正要婉拒,結果那女子撲騰一跪,往地下深深磕了一頭,眼裡含著淚,邊擦邊哭訴著自己的不幸,“孫狀元有所不知,再改嫁的人家嫌棄我不是清白之身,給我下了絕育藥,一舉斷了我生育能力。如今哥嫂見我無用,嫌我隻在家中吃白飯,想要把我接客。家裡不容我,實在沒辦法才打算賣身為奴。如果有能力的話,我也想再嫁人,可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誰要我啊!”
女子說的淒慘,門外的湯芷正巧進門,將話聽了個差不多。同為女子,湯芷多了些同病相憐。在這世道下,女子想要活下去,靠自己是單單不夠了,外界的壓迫往往使女子苦痛不堪。如今有了機會,湯芷心軟想要幫一幫人。
“成克,留下她吧。”
湯芷一開口,孫成克自然沒什麼意見。經過這多事情,孫成克總歸有了心眼,他轉頭背著湯芷找到女子,同人商量身契的事,本意是三年的身契,每月按照工作情況發放月例。因為是短期,不是一次性買斷,日後想走還是可以走了,去留都看女子自己的意思,並沒強迫之意。孫成克自認為形式作法很合理,女子卻沒這想,一時之間,臉色鬨得有些難看,彆著臉掉著眼淚。她一婦道人家如何受得了如此屈辱,低著頭悶聲不說話。
湯芷端著水碗從邊上路過,遠遠便看到人低垂著小臉,嬌弱似清晨的露珠,惹人憐愛。沒經過了解,心就偏私到女方身上。實在也因為孫成克站在那邊,臉上的表情過於嚴厲,比書房上的教書先生還要嚴厲幾分。想沒想就走到人跟前,想要替人說好話。
“你先好好想,覺得了屈辱的話,你再換下家吧。”孫成克見湯芷過來,急忙扔下一句話,不管女子的死活。連忙快步朝妻子走去,小心攙扶人。
湯芷看到著,不免抿了抿嘴,開口詢問孫成克,“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人怎麼哭了!”
這一問,孫成克隻好老實回答,掐頭去尾說了個大概。這種肮臟事說出來也是汙了湯芷耳朵,還不如說能說了。
湯芷怎麼不知孫成克的本性,近期雖改過自新,可骨子裡依然愛猜疑他人。一開始是汙蔑瞧不起她,現在又是彆人。換位思考,突然對眼前人有絲心累。
人確實是一種樂觀的生物,先前打了一巴掌,起身隻叫喚痛,一心記恨著,總想著有機會報複回去。過了許久,他人再給一些好,直接把疼痛拋之腦後,忘記先前所受的淒苦。
這才多久,湯芷心裡悄然忘記曾經的遭遇,開始依靠且相信眼前的男人。
“孫成克,你為什麼不能相信彆人,非要一直懷疑他人,你沒看那個人已經夠苦了嗎?你還非要在人傷口上撒鹽,她本是良籍啊!你現在讓人落賤籍,為奴為婢,你怎麼想了!你可真過分!”
湯芷懷著孩子,情緒一向不穩定,想到自己的賤籍遭遇,再看見即將有同樣遭遇的人,她頭一次鼓起勇氣,用儘全部力氣同孫成克鬥爭。聲音擲地有力,堅定不移地維護那位女子。
孫成克自知理虧,曉得湯芷還介意曾經的事,也覺得自己心眼過多,不該不信任人,可是這種套話一看就有問題。京城素來講究門風,除非那些破落戶不仁意之家,斷然不會傳出主母苛責妾室一事。再說觀這女子牙口身段也不像能乾活了。再者這人還是自己招上來了,要不是他到處亂問人,忙昏了頭,同街邊鄰居隨口聊了句,想著能找個好人幫忙看著湯芷,沒想引起這種局麵。
他知道湯芷心善,為了保護妻兒的身心健康,他隻能暫時再找個人,兩人相互看著,免得有人不懷好意,對湯芷下手。
閻家一直想要湯芷的命,他一個無能之人默默保全,過往的帳,遲早有一天會一筆筆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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