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湯芷在謝家吃穿不愁,唯一不足的就是湯芷時時刻刻咳嗽,慘白著臉,永遠一副要死不活的喪命樣。
謝義譜給湯芷用的傷藥,是京城有名的擦膏,每一處用在臉上,會使臉蛋變的細膩有光澤,仿如一片碧藍的海水泛著點點波瀾的星光,臉上的傷疤因長久的潰爛,前期沒有好的治療,導致後麵臉部留下一些坑坑窪窪,不細瞧看不出什麼,但放大看去卻總能看出。
湯芷臉成這樣,很大部分是謝義譜害得,他一發病,做事就不管不顧了。那會公主離世,他算是瘋的一陣。謝家因為嶽父的緣故,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管住謝義譜,隻好任他瘋。再者湯芷身份低賤,對謝家構成不了威脅。
謝義譜欺負湯芷,也正因為對方身份低微,低賤的人卻讓他感覺有故人之姿。
聖德長公主身份高貴,那能是個下賤的平民能擅自模仿了。山雞終歸是山雞,就算模仿了再像鳳凰,打回原形,依舊就是個山雞骨。
謝義譜抱著這種想法,死勁折磨了會湯芷,把人弄的像玩物一般,在手裡反複盤旋,隻到寵物奄奄一息。等到寵物快不行了,他又發了善心,臨到頭還掉出一兩點鱷魚淚,憑空捏造出一幅忠貞不渝的愛情模樣。
一日醒來,謝義譜靠在床的一側,摸著湯芷黑長的長發,半笑半玩笑道:“你想不想入戶良民!成為我的妾就可以了。孫成克那家,你就彆想了。他如今恩眷正厚,正得聖恩。閻家又對他青眼相加,等閻家小姐一過府。你和你這孩子還有立身之地嗎?主母在世,小妾總是低一頭了,更不要說你這個小妾生的孩子了。選孫成克不如選我,雖然我對你不好,但孫成克對你更不好。你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謝義譜話雖這樣說,但語氣總是怪怪了,說是沒脅迫人,其實實際已經在脅迫的邊緣反複試探。
湯芷清楚這些,或者來講,她並不關心他們,隻關心腹中的孩子,隻有這個孩子才是她現存的骨血,它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家。以前背著孫成克攢錢,就是想多存一點,把經濟獨立,不用在看孫成克臉色過日子。
她可以吃糠咽菜,但她的孩子不行。既然生下來,她就會好好對待它。於是在謝義譜要給她名分時,她接受了。
畢竟從官府的文書裡,她隻是孫成克家中的奴隸,賤籍裡沒有任何人權的人。對外說是外室,實際上她無名無分。她和孫成克的婚事除了一場綠紅布和陳氏的見證以外就再沒什麼了。眼下陳氏離世,無父無母無媒,而且聽謝義譜講,孫成克早就訂下閻家的親事,用閻家婚書在手,不久以後便會娶閻落暄進門。
一個神仙般的漂亮美人合該有個安定的內宅,她在留在孫家就是給人添堵,讓好好的姑娘去給人當後娘。論心而言,她不信孫成克喜歡她。孫成克以前對她有多狠,她還是記得了。
不當人隻當鬼,他們一家子都瞧不起她。現在有個金子一樣做的千金小姐,日子一久,對著少女動人美豔的臉,漸漸都會心動。到那時他們遲早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孩子留在孫家就是他們之間的禍害,也是她的痛苦。
眼下謝義譜願意給她一個名分,願意撫養腹中的孩子。湯芷也不巴著謝義譜,以後萬一人不要她了,她會早早離去,免得礙到彆人眼。
湯芷把這一切想的極好,可天算地算,就在謝義譜驅車帶她去官府落戶籍時。芳娘帶著鄰居大娘尋過來,芳娘在官府登的訴狀,必須每日續費才能讓告紙接著登。為此芳娘每隔一日就來官府詢問情況,生怕遺露掉一絲消息。
誰知,芳娘這麼苦心竭力找人,結果湯芷被人養的白白胖胖了,臉上的疤痕也淡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很健康,精神狀態很好,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頹靡不振。看到這些,芳娘再對比了一下自己,突然恨起湯芷。
覺得人比自己有手段,會攀高枝,攀上孫成克這顆大樹不夠,在外麵勾搭上一個情郎。
這事也不怪芳娘多想,實在是謝義譜同湯芷穿的太像夫妻了。
謝義譜今天打扮格外細致,穿的是上好紅蠶錦繡,腰間掛著羊脂玉,細膩白潤。腳下踩著紅色雲邊的卷雲彩,雲邊各自繡著金絲絨似的毛,毛絨絨絨各織一邊。湯芷則被謝義譜安排穿上紅衣,腰間也被掛著同款羊脂玉,玉石圓潤,一同配套的還有手掛的紅玉耳飾手飾,豆大的粉色珍珠交錯穿插在玉石之間,看起來既喜慶又名貴。
官府裡的人看到這一對,都放下手裡的活,各自打量了一下。再發現是謝家的大少爺以後,官吏中的記薄吏連忙起身,從椅子上騰出地,等待著謝義譜的吩咐。
“謝大人,那陣風把您老給吹過來了?”
聽著對麵人諂媚的音調,謝義譜嘴角再次勾起笑意,袖口裡拿出幾個袖囊,分彆遞給周邊的官吏。
“我還能有什麼事?我最近得了一個喜歡的,不過就是個賤籍,想著變為良民,留到身邊當個知心人。”說罷,便把湯芷從身邊推了出去。
同色的女子手腕上配著紅意翡翠的鐲子,官府裡喜歡古玩的一眼就瞧出該物的珍貴。鐲子色澤泛著水光,可見謝義譜對這女子的喜歡。
官吏們還沒為謝義譜高興一會,下一秒再得知女子的身份,幾個頓時垮下臉,不知道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