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群裡的焦點,孫月香完全沒有這個意識,沒安靜幾日,依著性子打聽須倚雲的情況和手裡的嫁衣。
這嫁衣是京城中等繡娘繡了,因閻家婚事快撞一起,再加之閻學林得娶兩位妻子入門。須倚雲和孫月香名義上皆為平妻,地位平起平坐。須雅蕊身為婆婆負責後宅婚嫁一事應該平等。須雅蕊私下還是偏心須倚雲,終歸是自己娘家的人,仗著孫月香是個小門小戶、爹娘離世,無人懂得婚嫁瑣事,給須倚雲的嫁衣和聘禮厚重不少。
現在婚事被所有人緊盯,須雅蕊所做的事情很快便被人扒出來。人們都說媳婦還沒入門,婆婆就已經偏心了,日後孫月香日子難過。
話傳多了,就流通到上層的高門。一時之間,幾家高門頗有點看不起閻家,對待閻胤這個家主的態度輕慢許多。
內宅私事本不應該影響一個家族的聲望,實在是當今陛下催促孫成克和閻家聯婚一事,讓人們有關注的點。關注的人多了,這事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家宅私事。
須雅蕊身為婆母,偏心娘家是很正常,可連入門前的婚事上麵都沒法公平,那談什麼平妻。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須倚雲是正房,孫月香隻是一起陪嫁過來的妾,空有名分。
還沒入門,在人前就應該一視同仁,把大家風範和麵子給做到位。
閻胤受了這麼多年高門教育,深知這一規則。可他隻能管官場上了,家宅後院是女人的戰場。須雅蕊身為閻家人,他隻能插不了這方麵。後續也隻是招閻學林這個準新郎談了一會話,讓閻學林去解決這事。
這可把閻學林難住了,回家和母親一聊,也聊出須雅蕊偏心須倚雲這事。說到底,須倚雲是須雅蕊本家人,如何不偏心私袒!
聊來聊去也沒得到正經答案,最後還是須倚雲母親出主意解決了。
須母吳馥看事情發酵太大,對須倚雲影響太過不利,為了須家的子女當下舍下臉皮,深夜前來。
一入屋就須雅蕊依坐在椅子上,捂著臉在床上痛哭。
吳馥看著這蠢笨的姑子,心裡隻歎氣。以前尚未嫁入須家,就已經知曉須雅蕊的愚笨,本想著她嫁人以後會有改進。過了這麼多年,她依舊是這樣,完全沒有進步。
須雅蕊正哭著,餘光裡看見吳馥,麵上的淚珠瞬間止住。
“嫂嫂,你來了!我犯了大錯。我現在該怎麼辦啊?”須雅蕊見到吳馥,如同找到依靠,抬著眸子依賴著。
不用須雅蕊求,吳馥自動會出主意。
“還能怎麼辦?你對外說倚雲的聘禮是母親給你了,你膝下無女,父母眼下年老。身為子女,你無法常歡膝下,想拿些錢補貼娘家。”
吳馥把著手帕,在昏暗的燈光下說著。
須雅蕊在床邊認真地聽著,吳馥見人聽進去,讓人在自己麵前練了幾遍,見效果差不多後,才乘車從閻家離開。
吳馥的主意非要有效,須雅蕊僅僅順著昨晚的話在閻家門前連哭帶講說了一遍。次天,輿論就改變了。都在可憐出嫁女子的不易,可憐須雅蕊的孝心。
須雅蕊好不容易把事情給填平,丟了這麼大的臉,還沒喘口氣,閻學林就夜宿明鴛樓不歸。
這可是京城有名的紅郎院,除了盛名的紅樓妓,還有各大各小的賭局。
這事一出,須倚雲頓時在家中鬨著要退婚。本來已經夠丟人了,誰知道自己的未來的丈夫是個賭骨,一個扶不起的阿鬥爭來有什麼用。
須倚雲還說幾句,就被吳馥狠狠打了一巴掌。
細白的臉頰腫的像一塊饅頭,尚且清秀的臉丟失了本該屬於它的美麗。
須倚雲摸著紅腫的臉委屈地小聲哭泣,她不懂母親為何這般,非要她嫁入這龍潭虎穴之地。閻家雖好,可她須家也不是特彆差。閻學林不行,她還可以找個潛力股低嫁也可,就像閻落暄那般。
吳馥冷眼看著哭泣的女兒,過了許久,見沒了聲響,才開口教育女兒。
“倚雲你過來,我和你詳細說。”
須倚雲不敢違背母命,弱弱垂低著頭,小步挪到吳馥跟前。
吳馥再次抬眼看向須倚雲,見人徹底冷靜後,開口道:“婚事已經放出去了,此刻反悔,你日後再難嫁人。難道你想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嗎?當個活尼姑嗎?我知曉你的心思,想像閻落暄那樣找個能力強的夫婿。兒啊,須家力薄,無法像閻家那般。更何況你哥哥去世,這個家隻能靠你自己撐起了,閻學林這門親事是你我手裡最好了。你那婆母性子軟弱,好拿捏她。至於閻學林,他扶不起來,等到有孩子,你扶持孩子即可。如果你擔心那個多出來的平妻,那你這些年的教導就算白教了。”
吳馥話說的有理,事實擺在須雅蕊麵前,如果悔婚,一是再難相到好的,二是對須家和閻家影響太大,兩家可能因此撕破臉麵,成為仇人。
“兒啊,好好準備,開開心心當自己的新娘,剩下的事情,母親會為你解決了。”吳馥伸手摟住身邊乖巧的女兒,安慰著須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