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有沒有難處苗貴妃不想知道,不過就算是有,他有的不僅是難處,還有自己那個不怎麼夠用的腦子。
他的生活裡每天有這麼多事,這點為難之處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個罷了。
徽柔這個公主說是最疼愛的女兒,可說到底她最疼愛的還是自己。
一切當然是以自己的喜好為主,他覺得如何是對你好,那就是對你好了,反駁就是不理解他的難處,就是不懂得體貼。
不過這人大概都是賤骨頭,那位張美人整天叫他為難給他找事,他倒是喜得不行的。
其他的就不一樣了。
元戈到了這種地方自然是不想嫁給什麼李家人,都當公主了,還需要勉強自己,說出去都不像話。
趙禎這些日子或許是覺得愧對了徽柔這個女兒,主動提起帶她出宮遊玩,可惜元戈並不想配合。
故作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懶懶的推辭了一番,頗有一種認命之後生無可戀的景象。
往日裡隻要是聽到帶她出去玩,早就蹦蹦跳跳的跟著一起走了。
如今好說歹說都提不起興致來,隻差在臉上寫滿了自暴自棄了。
“爹爹,女兒實在是沒什麼興趣,我如今年紀大了,姐姐說叫我好生學些女郎該學的東西,來日成了婚,也能做天下女子的典範,叫人家知道我們皇室公主都是溫柔嫻淑的好女子,女兒也隻當與那些瘋瘋癲癲的過去說再見了。”
“徽柔……何至於此,出去玩上一日,不打緊的。”
“爹爹,外頭到底有什麼好玩的呢?我們這些人一生一眼就能看到頭,見了外頭的精彩和自由,隻會越發的痛苦,還不如不去看不去聽,假裝不知道不向往,好歹渾渾噩噩的活著,也能繼續麻木的得過且過了,不是嗎?”
生無可戀。
元戈演的絕望少女還真的挺像那麼回事的。
趙禎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不負往常鮮活,一時也不知怎麼勸她了。
形容枯槁!
這還是自己那個小小年紀天真爛漫的女兒嗎?
居然成了這般模樣。
竟是如同死魚眼珠子一般,毫無生氣。
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居然被逼著成了死魚眼珠子。
“禾兒,你就是這般同徽柔說的?”
“官家,妾也是無法,徽柔到底隻是女兒家,除了認命又能如何呢?倒不如成婚前就學些規矩,等以後成了婚,就是再不情願,也不能叫彆人拿了錯處,也免得回頭再叫外頭的人苛責官家教女無方丟了皇室的顏麵。”
“禾兒……徽柔是朕最疼愛的長女,她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她可以……繼續天真活潑。”
“可是官家……做官家您最疼愛的長女,所以她才會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不能展顏啊,試問官家,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的表叔,怎麼無憂無慮天真活潑呢?”
“官家,這未免也有些……太過強人所難了,容妾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當日朝堂上那些人不是也說皇後娘娘貌醜不至惑君,才非要推舉娘娘入主中宮嗎?官家那些日子認下此事,也是笑得很勉強的,官家,您都忘了嗎?”
趙禎氣得砸了茶杯,“放肆!”
苗貴妃知道,他這是被自己戳中了痛處,這才怒不可遏,悠悠歎了一口氣,“官家息怒,妾一時口無遮攔,倒是冒犯了官家娘娘。”
“禾兒,你!”
趙禎覺得這個事是自己一輩子的恥辱,現在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拿出來說,簡直叫人難堪至極。
當日朝堂上自己的無力,自己的屈辱,仿佛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爹爹息怒,姐姐也是一番苦心,好叫爹爹也體會一番身不由己之下的苦楚,爹爹實在要怪就怪女兒,女兒實在是笑不出來,還請爹爹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