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趙氏聽是裴婉,眉頭緊皺,想起兒子同兒媳婦兒叮囑自己的話,知道這姑娘心眼兒多,不想讓她同章姐兒來往過密。
今日她上門,章姐兒一臉高興的,頓了頓,終究沒說什麼,見女兒一臉熱絡的挽著那姑娘把她領進了廂房,臉上露出個矜貴的笑來。
裴婉進了屋,亦是鬆了一口氣,今日穿著新裁的衣裳,上頭是件杏色的對襟小襖,下頭是鵝黃色纏枝芙蓉長裙,雖不是什麼好料子,勝在顏色鮮亮,如同初春第一簇迎春花一般,襯的她人比花嬌。
為了顯身段,那衣裳不過是薄薄的夾襖,從自家走到沈家這一路上,凍的她渾身發抖,臉色嘴唇亦是青白。
甫一進到燒了炕了屋裡,撲麵而來的熱氣讓她渾身都舒展開來,凍的僵硬的手腳也漸漸活絡開。
她心裡羨慕不已,初始隻是覺得沈延宗相貌英俊,一表人才的,才心生愛慕,見趙氏母女出門擺攤,心裡以為沈家日子定也過的艱難。
但這兩次來沈家才發現,沈家的日子遠比自己想的殷實。
且不說每個屋裡都盤了炕,光看趙氏母女倆身上穿的,都是柔軟的細棉布,炕上還攤著幾塊料子,顯然她來之前,母女兩個正在做女紅。
寬大的炕占了東廂房一半的房間,東牆邊上放了兩個桃木雕花衣櫃,想必是新置辦的,上頭的清漆透著潤澤的光,旁邊是張同色係的梳妝台,小巧精致,上頭擺放著一把銅鏡跟一個四四方方的妝奩,處處都透著女子的雅致。
炕上的秋香色被褥溫暖厚實,應是曬過太陽的緣故,看著蓬鬆柔軟,還隱隱散發出陽光的味道,一看就很好睡。
裴婉不動聲色的打量過去,目露羨慕。
這才是姑娘家住的地方,那像自己房間那般,陰冷逼仄不說,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自己明明已經把自己最體麵鮮亮的衣裳穿上了,但在一身家常舊衣的沈雲章跟前,跟個粗使丫頭一般,讓她隱隱有些難堪。
“今日怎麼得閒?可吃了早飯了?!喏~這是剛客人送來的點心,你嘗嘗!”
沈雲章沒注意到裴婉的複雜神色,見她穿的單薄,忙把她往炕上拉,還熱情的把剛唐悅提過來的點心往她跟前推。
雲片糕,如意餅,桃酥,杏仁酥…精致的糕點被屋裡的熱氣一蒸騰,整個房間都氤氳著香甜的味道,聞著可比自己做的好聞多了。
對大部分雲來鎮的普通市井人家來說,這點心還是金貴物兒,隻有在招待貴客時才會買上一些,哪像沈家這般,如此隨意的放在炕桌上,顯然是自己吃的,這讓裴婉越發眼熱。
本想著人材同家境不能兼得,結果這沈家過的竟如此滋潤,可比自家強了百倍不止,若是自己嫁過來,也能同趙氏沈雲章這般,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想到這裡,她神情越發熱絡起來。
一旁的趙氏見這姑娘一進屋就眼神滴溜溜的轉著四處打量,本就心生不喜,又見她拉著章姐兒不住的奉承,討好之意毫不遮掩,偏偏自家女兒是個傻的,還以為這姑娘是真心稱讚她,一臉羞澀的,連連擺手。
“咳…裴姑娘,今日過來是?!”
趙氏清了清嗓子,把兩人的視線拉了過來,故作不解的開口詢問道。
裴婉聞言一頓,今日過來就是想趁熱打鐵,同沈雲章交好一番,哪裡有什麼其它事,但趙氏這麼一問,她卻不好回答了,看著趙氏探究的眼神,裴婉有種無所遁形之感,仿佛自己的秘密被人窺探到了一般,這可不行,趙氏可是自己未來的婆婆,可不能得罪了,若是在她跟前落下個有心機的壞印象,隻怕以後進沈家門就難了。
裴婉有片刻的慌亂,突然想到今夜的燈會,靈機一動:“今明兩日雲來鎮上有燈會,我尋思著沈妹妹初來乍到,定是沒見過咱們雲來鎮的燈會,所以想邀妹妹一起,不知嬸子可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