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寡婦看著眼前的婦人,心裡一沉。
這婦人生的眉眼兒周正,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盤了個利索的圓髻,許是剛在歇息的緣故,發髻有些散亂,但卻掩不住她臉盤兒標致。
身上穿了件輕薄的湖藍色短衫長褲,那料子極其順滑飄逸,讓人一看就心生涼爽。
竟是個相當體麵的婦人,同她站在一起,自己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家雀兒一般,透著股寒酸局促。
若她是張鐵牛的大婦,隻怕自己是一點勝算都沒有,除非那張鐵牛眼瞎。
容寡婦一時間一顆心降到了穀底,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問道:“請問這是張鐵牛的家嗎?!”
對麵的許翠蓮有一瞬的呆愣,這抱著孩子的婦人找誰?!張鐵牛?!
她下意識的又打量了她們母女一眼,見那女人眼神閃爍著不敢看自己,電石火光之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眼神都亮了起來。
先前胡同裡傳,說張鐵牛同後街一個帶孩子的小寡婦來往密切,舉止親密,頗有些不清不楚的,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
前幾日她見到王招娣時還不陰不陽的諷刺過她幾句,但至始至終她以為這都是旁人無事生非傳的閒話,畢竟張鐵牛那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生的亦是沒有任何可取之處的男人,除了王招娣這種饑不擇食的婦人,誰會同他做小。
且張鐵牛也沒什麼謀生能力,如今張家全靠王招娣一人支撐,他怎麼敢如此,隻是此時看著眼前的小婦人,許翠蓮也是滿心複雜。
若那謠言是真的,這小寡婦此時抱著孩子上門是準備做什麼?!
她頭一次對王招娣生了些同情來,畢竟同為女人,同為正室,男人如此行為,很難不讓人同仇敵愾。
當下她看著容寡婦的眼神都變了,變得充滿了嫌惡跟不屑,這樣明知道旁人是有婦之夫還暗中勾搭的婦人,真是無恥至尤,若是放在那些民風淳樸的地方,隻怕要被浸豬籠的。
“這裡是王家,不是張家,你找錯地方了。”
許翠蓮隻覺得多看這小婦人一眼都是汙了自己的眼,讓她站在門口就是臟了自家的地,當即不耐煩的拋下一句話,就隨手準備關門。
不想容寡婦聞言卻是猛鬆一口氣,但又想到這麼體麵的宅子不是張家,心裡又有些說不出的失望,她雖不知眼前的婦人為何對自己態度如此惡劣,但見她要關門,心裡一急,忙伸手抵住了:“這位姐姐,那張家是哪戶,能不能告訴我?!”
這大中午頭兒的,她實在不想再去敲旁人家的門,既然敲開了一家,就趕緊問出來,她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能暈過去。
“誰是你姐姐,你可彆亂攀關係,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許翠蓮見她張口就攀親帶故的,心裡覺得晦氣的很,若是有這樣的妹妹,那簡直就是家門之恥。
許翠蓮冷著臉,猛地就去拉大門,不想那容寡婦正扶著門,一下失了手,重心不穩的,抱著孩子朝許翠蓮栽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