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願意離開平陽王府,擺脫你平陽郡主的身份,往後以我沈延昌妻子的名義過活?!”
沈延昌終究是心軟了,他同李氏是結發夫妻,且養育了一個女兒,孩子需要母親,他也舍不得李氏,是以他開口詢問道,詢問的語氣裡不自覺帶了絲自己都沒覺察的期待!
“我生母崔氏臨終前給我留了田產鋪子,還有城東的三進宅院,住咱們一家三口綽綽有餘,若是跟我離開,往後的日子雖比不上平陽王府這般糜衣玉食,但也能保你們母女衣食無憂,屆時咱們一家三口不問世事,我尋個差事做工,你在家相夫教子,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你可願意?!”
沈延昌說起未來的日子,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向往來,待他想方設法彌補了自己的過錯,待贖了他對沈家犯下的大罪,往後就帶著妻女安穩度日,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權勢滔天,對如今的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沈延昌一番話說完,靜靜的看著地上的李氏,隻有懷裡的女兒知道他此時心跳的有多快。
李氏聞言有一瞬的詫異,她抬頭看向沈延昌,見他麵色不似作假,說明這真的是他心中所想,這一認知讓李氏心裡五味雜陳的,這根本不是她認識的沈延昌,印象中的男人始終心高氣傲,是野心勃勃的,不肯居人之下的,而此時的男人,竟什麼前程都不要了,隻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凡生活,當真是可笑的很。
她李氏出身豪門貴胄,自小過的就是錦衣玉食,萬人追捧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喜歡的首飾不看價格,最時興的布料衣裳第一時間送到府上,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自有丫鬟婆子代勞,她隻管動動嘴皮子就行,這樣過了二十多年,這男人卻想拉她過普通人的日子,過那種小富即安的市井小民的生活,其中落差天壤之彆,光是想想就讓她不寒而栗。
往後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有奴仆成群,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更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她會成為整個貴婦圈的笑柄。
這一認知讓李氏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不不不……她不要過那樣的日子,也不允許自己落到那樣的地步,為了個男人拋棄自己的父母跟顯赫的出身,都是那些教壞小姑娘的話本子上寫的,那寫話本子的都是些鬱鬱不得誌的落魄窮秀才,現實中得不到,就意淫那些大家小姐會為了所謂的愛情拋棄一切,若自己還是十來歲的少女,說不定會頭腦一熱跟沈延昌離開,但她此時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鎮國公府敗落後的落差已經讓她看清楚了這世道的殘忍,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再離開平陽王府。
李氏看著眼前男人一臉期冀的樣子,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麵露掙紮之色,卻始終說不出我願意三個字。
沈延昌的眼神從微亮到完全暗了下去,不過半刻鐘,他看著眼前一臉狼狽的李氏,露出個自嘲般的笑來,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罷了,這本來就是他想要的,有何可失望的。
“既如此,我就帶著儀姐兒先走了,這是和離書,你拿好了,願夫人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往後咱們一彆兩寬,各自安好。”
沈延昌一字一頓,用眼神一寸一寸的摩挲著李氏的臉龐,眼前浮現的是初見她時一身紅色騎馬裝,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模樣,那笑容燦若驕陽,晃的他一陣眩暈。
隨著話音落地,沈延昌收回視線,決絕的抱著孩子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