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提到出門,莊冬卿眼睛都亮了,不可思議道:“真的?去哪裡玩?”
頓了頓,覺得自己好似太過開懷,又收斂了幾分道,“你今天專程為了這個回來的嗎……會不會,不大好?”
“萬壽節將近,街上熱鬨,官署裡沒什麼事,也沒幾個人乾坐在裡頭。”
岑硯言笑晏晏,“再說,你真不想出門?”
那自然是……可太想了!
見到莊冬卿期待的眼神,岑硯笑容擴大,溫聲道:“去吧,近來在府裡憋壞了吧,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那,什麼時候,我……”
岑硯:“不急,時間還早。”
“就我們兩個,你慢慢來。”
莊冬卿點頭如搗蒜,“好的!”
莊冬卿跟著收拾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岑硯怕夜裡冷,還讓六福專門帶了件鬥篷,以防莊冬卿要加衣。
等馬車骨碌碌駛出定西王府,莊冬卿腦袋都支在車簾邊上,看著外麵的世界。
可憋死他了。
太妃先來,後麵又是陶太妃,摸不清楚兩個人的性格,有她們在,怕誰想起來要見自己,莊冬卿也不好意思往外跑,就……
猛的意識到什麼,莊冬卿不禁去瞧岑硯。
目光定得久一些,閉目養神的人睜開眼來,“我臉上有什麼?”
莊冬卿又搖頭。
想算了,但心裡莫名自己和自己較著勁兒,莊冬卿還是問了出來,“你是……特意帶我出門玩嗎?”
岑硯:“不然呢,我特意帶六福?”
“……”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莊冬卿解釋不清楚,口拙,又想算了。
岑硯卻點了點頭,“嗯,是。”
“……是什麼?”他都還沒問出來。
岑硯卻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是看我們小少爺委屈到了,也在府裡悶到了,特意帶您出來逛逛,散散心的。”
莊冬卿一下子失語。
眼神飄忽了起來。
低低反駁,“也,沒有委屈。”
岑硯再度點頭,“嗯,不算委屈,就是過得沒以前悠閒了,在王府裡的顧及也多了,心裡不得勁兒而已。”
“……”
半晌,莊冬卿:“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岑硯笑了起來,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是,就是不好看了點,還得請小少爺不嫌棄。”
高眉深目,淺淡的瞳色在暮光下像是兩汪蜂蜜,莊冬卿將頭轉向車窗外,嘀咕:“胡說,哪裡不好看了。”
明明就知道自己好看,還笑成這樣。
莊冬卿左手握了握右手,不答話了。
先去了一家新鮮的酒樓,用了晚飯。
菜上了還叮囑莊冬卿不要吃多了,一會兒會去逛夜市,夜市裡整條街都是小吃,彆一會兒想吃零嘴卻沒了肚子。
莊冬卿聽話,隻吃了個七分飽。
平日裡都是白天出門的。
晚上出來的少。
還在莊家的時候,那段時間以為人要沒了,傍晚的時候也在外逛過,但是莊家門禁早,要掐著點,在外麵也待不了多久。
故而等莊冬卿看著一條街的燈火璀璨,還有護城河上的畫舫花船時,嘴巴張成了O型。
來了古代,他已經過上了他們的作息,這種紙醉金迷的夜生活,他已經許久不曾感受過了。
岑硯側頭,見莊冬卿新奇喜歡,也露出個淺笑。
先逛夜市,雖然東西不如現代的多,但人流如織的繁華感,還是很棒。
莊冬卿買了幾盞提燈,最後六福提不下,著護衛去放馬車上了。
路過一處河堤,見到不少人在放水燈許願,莊冬卿看向岑硯,不一會兒,他和六福都有了幾盞燈,河邊路滑,他許了願,岑硯替他去放的。
看著岑硯乾淨的皂靴踩在河岸,俯身送燈,雜草擦過他臉頰,莊冬卿忽然意識到,這些事也可以叫護衛,並不需他親自動手。
等岑硯回來,將這番話說了,卻被他敲了額頭。
“向神仙許願,叫人代放已經不夠誠心了,若是還要叫下人,你猜神仙會不會同意。”
莊冬卿:“還有這種講究嗎?”
“有這個說法,不過……”
“不過?”
岑硯:“也有點私心,我希望你的願望都能實現。”
莊冬卿愣愣,看向岑硯,卻見岑硯對著他笑。
什麼意思?
希望他的願望都能實現,所以可以謙卑地幫他放燈?
哪怕侍衛就在身邊,也不願意假手他人嗎?
莊冬卿張了張嘴,岑硯卻貼到他耳朵邊,氣息燙到他耳廓上道:“其實還給你準備了點東西,去看看嗎?”
“禮物?”
岑硯搖頭。
莊冬卿好奇心提起來了。
岑硯卻賣了個關子,隻帶他到河堤,等畫舫靠岸,攜著他上了畫舫。
中間換了兩艘船,船上歌舞不絕,很是熱鬨。
等快要將人領到,岑硯隻說:“我覺得你想見,若是我猜錯了,你就出來,我們去聽曲兒。”
莊冬卿點頭。
等推開門,看見誰坐在裡麵,喉頭一哽。
是
,李央。
而且是看起來已經好多了的李央。
……
並不多久?_[(,等莊冬卿與李央敘過舊,從房間裡出來,對岑硯道:“謝謝。”
被岑硯攬著再度換船,等確定可以說話了,莊冬卿這才開口,“你怎麼知道我想知道他近況的?”
站在大船甲板上,握著欄杆,夜風徐徐吹來,岑硯笑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見他,猜是想的。”
“上次在茶樓裡遇到,我瞧你歎了好久的氣,想著以你的性子,當是記掛。”
“隻是怕給我添麻煩,嘴上不說罷了。”
“今天也是偶遇,我瞧他氣色好了不少,恰好他也願意相見,便約了地方。”
“當然,你知道的,之前被老三拿來做了文章,我也不好明麵與皇子們來往,所以也隻能這樣,偷偷地帶你見見他。”
話說得不徐不疾,眼睛都是笑的。
莊冬卿心上那種怪異的感覺再壓不下去,定定看著岑硯。
將岑硯都看得都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揚了揚眉,才匆匆低頭。
岑硯……是不是對他太好了點。
這種不算是什麼的大事,怎麼也放心頭。
而且……上次他見李央,也是好久之前了吧。
“你……”
莊冬卿深吸氣,又抬了頭。
“嗯?”
莊冬卿眼神複雜,漸漸的,岑硯也意識到了什麼,唇邊的笑容落下,目光卻仍舊溫和,默默看著莊冬卿。
莊冬卿問他:“你不喜歡聰明的嗎?”
不該啊。
他該喜歡聰明的。
岑硯笑了,“好問題。”
給答案很快,“不喜歡。
莊冬卿眼睫顫動,左手摳右手,“為、為什麼?”
“那理由就多了,但翻來覆去,逃不開一個費神吧,和聰明人打交道太累了,我就喜歡好看穿,笨一點的,最好……”
“最好?”
視線在空中與莊冬卿交纏,岑硯慢慢道:“最好是能被我一眼看穿心思的那種。”
“!”
莊冬卿一下子慌張起來,無意識手下收緊,卻被岑硯握住了指尖。
他撓手背的那隻手指尖。
莊冬卿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很快。
但是腦子很亂。
覺得有什麼呼之欲出,但是他,他……
“彆害怕,卿卿。”
岑硯靠近,聲音依舊和緩。
“沒事的,彆害怕。”
是的,他有點怕了。
怕這場對話走向他無法應對的局麵。
他甚至都沒有思考過……如果……
這不是他計劃中的生活。
“你想繼續問,就繼續。”
“不想,就留著後麵想好了,再問,都行的。”
岑硯攬著他,靠近,伸手輕拍他背心,哄道:“沒關係。”
“我總是在這裡的。”
莊冬卿閉目,喉頭滑動。
半晌,輕聲道:“你……親親我?”
他好像有點懂岑硯喜愛索吻的心情了。
卻得到岑硯的笑問:“在這兒?你確定?”
莊冬卿一窒,繼而意識到他們在甲板上,剛想拒絕,又聽得岑硯道:“也行,沒人。”
護衛把閒雜人士都清走了,本來也是他們包下的畫舫。
吻落下來的時候,莊冬卿還有點抖。
但是是一個很溫柔的吻。
安撫的意味更多。
等嘴唇分開,莊冬卿將臉埋入岑硯肩膀,悶聲道:“你,好像變香了。”
岑硯詫異,他們這段時間都在一起,上次還是幾日前,斷不可能是毒發……
等等,情毒的機製是不是……
意識到什麼,岑硯笑了起來,貼著莊冬卿耳朵問道:“那我們是在畫舫找間房,還是回王府?”
莊冬卿把臉再度深埋:“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