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不能縱馬,有一片林子長得又密又大,他們穿行都廢了一番周折,若是追兵想要騎馬越過,怕也是需要些功夫。
再次歇息,護衛去周邊查看,莊冬卿喂岑硯水。
一共帶了五個水囊,護衛身上各一個,六福背了三個,岑硯據說是有潔癖的人,莊冬卿給他拿了個新的。
喂得小心,感覺差不多,手上鬆了力道,抬眼便發現近處的岑硯正看著他。
對視片刻,岑硯問他:“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莊冬卿實話實說,“腿走不太動了,其他還好。”覺得岑硯應該是想問他揣著的那個,莊冬卿又補道,“身上也沒什麼難受的。”
岑硯點了點頭,蒼白著一張臉,又合上了眼睛。
莊冬卿摸了摸他衣領,這回手剛碰到,得到了岑硯的回答:“裡麵還是濕的,得過了今晚去了。”
“哦。”
莊冬卿的手又縮了回來,乖覺坐他身邊休息了。
一陣陣的頭暈腦脹裡,岑硯卻想著,莊冬卿話不多,還好,不鬨人。
一個護衛帶回了新的消息,“前麵有個小村落,我們去看看。”
莊冬卿趕緊點頭,心中隱隱有了期待,走到村外,等人探查回來,果然。
“叫望山村,特彆小,看著不到十戶人家,有兩家應當是獵戶。”
找到了!
莊冬卿眼睛亮了,看向岑硯,岑硯:“彆找獵戶,找一家耕作的,問問能不能讓我們落腳,東西……”
莊冬卿:“哦哦哦,包裡有銀子,還有碎金子,拿什麼?”
岑硯:“……拿銅錢。”
銅錢確實也有兩串,不多,岑硯聽他們報了數,讓又加上了一隻銀發簪。
護衛去商榷,莊冬卿與岑硯幾人等在村外,等有結果了再進去。
不多時,護衛回來了,“找到了,先給了兩串銅錢,一家四口,爹娘和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兒子馬上
() 要娶媳婦了,邊上正好蓋了還沒住人的新房,我借住了,說好走的時候,銀子留半根給他們,這段時間管我們食宿。”
莊冬卿:“他你怎麼說的?”
岑硯身上帶著傷,今晚彆人不知道,明天也瞞不住。
護衛:“趕路病了,處理好傷口,衣服帶了換洗的,明天主子躺著就是。”
哦,倒也是個理由。
岑硯驀的笑了一聲,“好像你能編得更好一樣。”
不消問,莊冬卿都聽出來了是說給他的。
“……”
進村進村!
進屋子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岑硯的情況農戶也沒看太清,護衛將他們攔在門外,許是王府親衛氣勢就不一般,農戶來送了吃用,告知了村裡水井在何處,便離開了。
說是新房子,卻也不多,就兩間能住人。
商量下,兩個護衛和六福一間,莊冬卿與岑硯一間。
衣服半濕不乾的,進門也沒有放床上,護衛先鋪了層稻草,將岑硯放稻草上。
有了落腳處,就得拔箭簇了。
衣服已經損毀了,也沒廢周折,直接把中箭處的衣服大劃開,莊冬卿看著他的傷口,心裡緊張。
許是真如莊冬卿所料,咬自己的毒蛇並沒有釋放毒素,走了半天,岑硯眼睛已然清明了許多,瞧見莊冬卿不斷吞咽,岑硯:“要是怕你就出去吧。”
莊冬卿:“不,不害怕,就是……”想了想,如實道,“看著怪疼的。”
還是第一次見箭傷。
“……”
用燒過的刀切開了傷口,要拔之前,莊冬卿把帶得酒拿了出來,“先消個毒吧,殺菌。”
護衛聽不懂看向岑硯,岑硯看了莊冬卿一會兒,點了點頭。
酒液澆到傷口上,岑硯哼了一聲。
莊冬卿也幫不上什麼忙,左手握著右手,看著,岑硯咬了塊紗布,仰著頭。
“主子,拔了。”
說完了主子,其實就動了手,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即使提前劃開,但箭鏃倒鉤仍舊會再次打開傷口,血肉翻飛,岑硯額頭汗珠大顆大顆地掉,莊冬卿手上拿了塊帕子,岑硯沒有怎麼,莊冬卿給他擦汗的手在輕微抖動。
拔完要包紮了,護衛準備直接來,被莊冬卿阻止了,“彆彆,要想好得快,得先清創?”
耳邊傳來岑硯脫力的聲音,問他,“那是什麼?”
“就,用酒清理一遍傷口,把臟東西衝出來,消、消毒……”
說到最後,莊冬卿在護衛驚訝的眼神中,也意識到這好似折磨,聲音越發地輕忽。
岑硯換了口氣,發飄的聲音問他,“你這不是打擊報複我吧?”
“不是!真的!不然萬一傷口裡有異物,後麵會反複發炎了,發了炎,說不定會跟著發熱。”
“聽出來了,你這一路就等著我發熱呢。”
“沒有的,我……”
話沒說完(),發現岑硯笑了起來卍[((),莊冬卿:“……”
岑硯:“讓他來吧。”
護衛將酒精和棉花遞給了莊冬卿,可能是覺得場麵實在太殘忍,目不忍睹,出去幫忙了。
傷口被箭鏃倒鉤又翻了起來,看著很慘烈,莊冬卿喉頭滾動,小心翼翼道:“有點痛哦,你,忍忍。”
得到岑硯的回答:“不然呢?”
“……”
莊冬卿發現了,對方就是在和他杠,閉了嘴。
烈酒澆下去,岑硯沒說什麼,但是背脊顫了起來,莊冬卿頭上也出了汗,讓手上動作儘量地輕和快速,一邊清理,一邊間歇性地給他傷口吹吹氣,等清完,莊冬卿出了一頭汗,岑硯的眉心也擰成了川字。
真能忍啊。
這都不哼一聲,是個狠人。
“我給你包紮了哦。”
背包裡還有剪刀,不得不說,柳七對於受傷這件事,有著充分的預判和準備。
裹傷口,手偶然貼到岑硯的皮膚,摸到了痛出來的冷汗,莊冬卿心失跳一拍。
輕聲道:“這就我們兩個,你要是痛,你就叫吧,當我聾的。”
岑硯開口聲音已全然沙啞了,但是仍不忘煞風景道,“你這話是不是說得有些晚?”
“……哎,隨你。”
莊冬卿裹紗布,中途又對著傷口吹了兩口氣,岑硯瞧見了,聲音又低了些:“這是哄小孩的做法。”
莊冬卿分辨了下,覺得不是陰陽怪氣的反問,回答他道:“你就當我的多餘動作。”
反正不影響。
“這樣。”
尾音幾乎要沒了,能聽出來疼得實在是難受,莊冬卿有些不忍,伸手捂住了岑硯的眼睛,“不想說話可以不說,你,養養神吧。”
眼睫刮了他手心兩下,莊冬卿都等著繼續被杠了,沒想到片刻過後,岑硯卻聽了話,閉上了眼睛。
莊冬卿處理好傷口,又給岑硯將額頭的汗擦了一遍。
偷摸用指尖碾了碾他衣服,心下歎氣,還是濕的。
六福已經在外燒水了,莊冬卿出去丟血球血紗布的時候,被護衛喊住了。
護衛有些為難道:“那個,小少爺,既然多帶了一身主子的衣服,可不可以……”
“?”
護衛一咬牙:“能不能麻煩您給主子擦洗一遍,換乾淨的衣服。”
啊這。
護衛:“主子平時不讓人近身的,恐怕不會要我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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