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風波,莊冬卿一概不知。
一路奔波,風塵仆仆,回了王府第一時間,當然是先洗個熱水澡啦。
仆傭多起來,也不需要六福一個人忙前忙後的轉成陀螺,隻消他給莊冬卿準備好浴桶、換洗衣物、洗澡的巾子便可。
盥室裡霧氣騰騰,全身都浸入熱水那霎,莊冬卿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太好了,終於回到了王府,他情願這樣天天被奢靡腐蝕,他可以!
長出了口氣,莊冬卿趴在了浴桶邊。
舒服了。
在外多日,條件有限,還帶著兩個不熟悉的護衛,莊冬卿哪怕是隔天洗澡都像是打仗一樣,生怕拖累麻煩了大家,回了王府一放開,便覺得哪哪兒都要好好洗洗。
這個澡洗得久,六福還進去給莊冬卿加了一桶熱水。
等穿好衣服出來,莊冬卿全身都泡得紅彤彤的,氣色很好的模樣。
趴在軟榻上,等六福給自己絞乾頭發,絞到一半,莊冬卿呼吸便勻了。
坐了一天的馬車,也是累了。
六福手上快速給莊冬卿搞好,絞完了也沒喊人,反倒給他搭了床毯子,對左右仆傭道:“來個人守著,小心少爺一會兒翻身摔下來,其他人出去吧。”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六福趁著這個功夫,下去收拾自己了。
等再被叫醒,已經到了飯點。
六福扶著莊冬卿坐起身,醒神。
喝了兩杯水,莊冬卿抽抽鼻子,後知後覺,“餓了。”
六福:“飯菜已經好了,少爺您再坐會兒,等完全醒了再吃。”
莊冬卿點頭。
晚飯終於不再是簡單粗暴的雞鴨,莊冬卿吃得眼睛眯了起來,覺得連舌頭都是香的。
這個好吃,那個好吃,全部都好好吃。
莊冬卿大吃了三碗,吃撐了。
按理晚飯後該消消食,奈何莊冬卿實在是不想動,下人便搬了躺椅在院中,讓他坐著喝些茶水,消食順帶透透氣。
東廂這邊一派歲月靜好。
西廂那邊則打岑硯回府後,就忙得沒歇下來過。
在外條件有限,回了王府,那趙爺便要給岑硯好好查看傷口,把脈開方子調理了。
小腿上蛇咬的兩個窟窿還在,且周邊發黑,無毒,但傷口還沒有好透。
“莊冬卿總是嫌好得慢,眼下看來,倒是正好。”
岑硯道。
趙爺仔細再看過一遍,確定無礙。
又給岑硯拆紗布。
胸口上的兩三道刀傷已經結了痂,隻等著脫落便好。
關鍵還是在肩膀上的箭傷,一拆開,果然裂了。
不過……
趙爺奇道:“能好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快了,中間有用什麼藥草外敷嗎?”
岑硯其實有些不想告訴趙爺,架不住趙爺一直問,終是道:“沒結痂的時候,莊
冬卿隔天換一次紗布,換下舊的,會用烈酒再衝洗一遍,再包新的。()”
趙爺嘶氣。
小少爺倒似通一些醫理。?()”
岑硯:“僅限處理傷口和照顧病號,不會用藥。”
趙爺點頭,尋思著,改天得親自問問莊冬卿。
肩膀重新包紮過,聽聞中間都有用烈酒衝洗,趙爺此次也依葫蘆畫瓢,也用烈酒清潔過一次,再給岑硯包上。
知曉自己又成了趙爺的醫術測試對象,岑硯隻閉眼不作聲。
全部搞好,岑硯也要洗個身。
他身上還有傷,又不要下人伺候,隻柳七還能遞遞東西,但也隔著一道簾子在。
收拾完,天色徹底黑了。
用過飯,又在書房與郝三徐四以及柳七談過事,夜已然深了。
岑硯也才將將有了空閒,問起莊冬卿。
柳七事無巨細道:“回府洗了個澡,睡了會兒,吃過晚飯在院子裡坐了坐,夜宵用了半碗,便早早歇下了。”
看了看天色,柳七:“現在應當已經睡熟了罷。”
岑硯:“夜宵怎麼隻用了半碗?”
柳七:“許是在外麵過得太苦,晚飯吃了三碗,有些撐著了。”
岑硯失笑:“是我想岔了。”
瞧著岑硯嘴角的笑容,柳七心頭一動,回想起一路上岑硯與莊冬卿的相處,試探著提道:“對了,主子,莊少爺剛來的時候,說是暫住東廂,現在……”
話沒說完,岑硯洞徹的眼神掃過來,柳七低頭閉嘴。
心知柳七究竟是想問個什麼,若是之前,岑硯必定不會作答,眼下麼……
靜了片刻,岑硯鄭重道:“我已決定將孩子留下來。”
柳七抬頭,麵色難掩驚喜。
岑硯:“西廂人來人往,辦的事情又多,再加上莊冬卿身體底子弱,還是將他安置在東廂吧,清淨,他也樂得自在。”
“之前都是按阿姊的喜好布置的,既然他要住,那該改動的地方,你問過他意見,著手辦就是。”
“孩子的東西你也開始準備著吧。”
“至於旁的,過後再說。”
比如身份這些,都是要上書請封的,頗費一番功夫不論,最後還是得上頭那位過目,點了頭才作數,現今……還是先過了這關吧。
柳七點頭,也是省得的。
想到什麼,又觀察著岑硯的臉色,小聲道:“那太妃那邊……”
岑硯隻道:“不用稟報母妃,一切如常,等孩子順利生下來再說。”
“是。”
細究起來,岑硯和柳七少年期都是在宮牆中度過的,宮妃們懷上孩子是一回事,但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又是另一回事,兩個人潛意識都覺得孩子脆弱,生下來之前,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
尤其定西王府這幾年,在上京可是樹敵無數。
事不密則不成。
少幾個人知道,總是好的。
() 思慮片刻(),岑硯又添道:此次跟隨莊冬卿的兩個護衛不錯(),就讓他們一直跟著莊冬卿吧,日後出門什麼的,也不需要你臨時再指派人了。”
這兩個護衛可都是從郝三徐四手下抽的頂尖人材,岑硯發了話,柳七自然樂見其成,連連點頭。
此事議定,主仆兩人又說了些彆的,岑硯這才起身,安置了。
*
翌日,莊冬卿一覺睡到自然醒。
用過早飯想起了六福的身契來,既然決定要拿回,便遣了人去問柳七。
沒成想柳七親自來了一趟,答應了讓他出門不說,還將逃難期間一直保護他的兩個護衛也帶了來,說以後他們就跟著他,護他周全。
這兩人的本事莊冬卿是見過的,自然沒有異議。
其後柳七又問了下莊冬卿東廂的布置,住了段時日,還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他問什麼莊冬卿就答什麼,半點沒往彆處多想。
柳七見他反應,隱約明白了什麼,但並不點破,主子對自己的事向來有打算,不需要他越俎代庖。
且這麼多年了,也就這一個合眼緣的,柳七隻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便是。
說完莊冬卿便帶著人出了門,一路直奔李央的雜貨鋪子。
身契的事李央已經打過招呼,莊冬卿一道明來意,掌櫃便將裝有六福身契的信封交還,打開驗過,莊冬卿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