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藺家。
藺父從隔絕監視的加密密室出來,腦海裡閃著季安黎的話,垂在身側的雙手一下又一下攥著,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他繞過一道道密道,最終停在一處機械門前。
藺父望著這道閃著紅光的門,深吸一口氣,才抬起手,用掌紋開啟。
隨著機關哢嚓哢嚓轉動的聲響,最終緩緩開啟。
門從兩邊打開,露出裡麵格外寬敞的一處,更像是研究基地,一分為二,左邊擺著各種精密的儀器,以及高聳入房頂的書架,裡麵擺著滿當當的書籍。
房頂足足十幾米高,很是空曠,右邊則是各種忙碌的機器人,時不時有兩三個醫師在走動。
聽到動靜,所有人刷的看過來,看到是藺父喚了聲,又繼續忙碌研究。
唯一沒任何動靜的是躺在輪椅上如同廢人一般的藺豫,他催促著麵前的醫師,看不到表情,但聲音急切而又憤怒:“繼續!我說繼續聽到了沒有?怎麼可能沒有用?之前明明都有用的!你們研究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點用都沒有?廢物廢物!你們統統都是廢物!”
藺豫麵前的醫師捏著一個針筒瑟瑟發抖,白著臉不敢動
作,看到藺父,連忙跪下來。
藺父擺擺手,麵無表情,但眼神盯著藺豫,神情格外的古怪:“你,帶他們所有人都離開。”
藺豫猛地轉過頭,即使這個動作,卻也隻有一半的身體能動,他紅著眼憤怒道:“不許走!你們給我想辦法,我怎麼能站不起來!”
醫師嚇得渾身發抖,藺父聲音很平和:“走。”
無悲無喜,就那麼望著藺豫說著,醫師們對視一眼,低著頭匆匆離開了。
藺豫本來張揚的怒火在對上藺父這平靜的目光,莫名心頭一顫,難得服了軟沒再阻止。
隻剩父子二人時,藺豫那張好看的臉此刻卻帶著扭曲的恨意:“父親,我不想當一個廢人,我明明之前站起來了,為什麼?你去求求陛下,再給我藥好不好?”
藺父走過去,依然如同慈父般摸著他的頭,一下又一下:“阿豫,這幾年我將兵權交給你,你都做了什麼?”
藺豫怔了下,很快恢複正常:“自然是替父親掌管,替我們藺家穩住權勢地位。”
藺父:“也包括你揣摩聖意,想借著你偷偷查到的那些消息用陛下的手殺了季教授、季夫人、季先生三人嗎?或者,即使給你二弟下了要命的毒,你也覺得不夠,要他一無所有是嗎?”
藺豫麵色終於變了,也知道藺父來的目的:“你心疼了?可是你說的,是二弟欠我的,為什麼雙生子,隻有他是健康的,我為什麼要一出生就是廢物!我就是想讓他死怎麼了?”
明明都要成功了,可為什麼要跑出來一個季安黎,為什麼藺璟到現在都還沒死?
“是你給他解藥了對不對?要不然他早就該死了,為什麼還能好好活著?”
藺父卻是答非所問:“你是不是拿著我給你的兵權交給了陛下,你是不是這些年都在為他賣命?私下裡幫他做那些醃臢事?”
藺豫皺著眉,稍微冷靜一些,終於覺察到一些不對勁:“我怎麼可能都交出去?”
他沒這麼傻。
藺父聽著他沒否認另外的那句,徹底心涼:“你為他賣命,哈,你竟然為他賣命!”
藺豫:“我效命於帝國陛下有問題嗎?這不是我的職責嗎?”
藺父卻像是看透他一般:“你替他做的那些事,在你的職責範圍內嗎?”
藺豫這次沒說話,顯然沒想到自己私下裡為陛下做的那些事父親竟然知道。
藺父看著他,上前摸了摸他的頭,一如既往:“你準備一下吧,過幾天我會向陛下請辭,以後你跟著我離開首星吧。”
藺豫徹底變了臉色,一把打掉藺父的手:“你讓我這個鬼樣子跟你走?我不走!陛下可以讓我站起來的,父親你替我去求求陛下,我以後不敢了……不就是一個季家嗎?陛下為什麼這麼狠心,他竟然、竟然……”
藺父:“我當初說過,我欠你的,讓你一出生就承受這種痛苦,你想怎樣我都會滿足你,但不能牽扯無辜之人。你恨你二弟,我能理解,我也儘力彌補你犯的錯,但僅限於你折騰藺家人。但季家是無辜的,那些因為你為陛下做事害的人命也是無辜的,你不該做,當初將那些權力交給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不能牽扯進皇家的任何事,結果你還是沒聽話,既然如此,那就是你自作自受了。”
藺豫聽著這些平靜的話,隻覺得刺耳異常:“我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有什麼錯?陛下他有藥能讓我站起來,能讓我堂堂正正當個人,我為什麼不為他效命?”
藺父就看著他發瘋,等他發完了,抬起手指著一側:“這些是我當年用了大半的兵權換來的,明明你的身體已經有了好轉,你偏偏要與虎謀皮。他能讓你站起來,你就沒想過,他為什麼能讓你站起來?我以為你隻是心中鬱結,想要兵權隻是因為嫉妒你二弟立下的功勞,誰知道,卻害了你。”
藺豫再次衝天的怒火突然一頓:“父親,你……什麼意思?”
藺父依然是那張平靜的臉,靜靜重新摸了摸他的頭,無悲無喜,說出的話卻殘忍至極:“傻孩子,他有藥,因為就是他害你成這幅模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