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薑大小姐了。
溫絨禮貌地咪了一聲,扭頭咬住圍牆邊上的一枝花,哢嚓折斷,再叼著花跑到院子裡,輕盈竄上窗台,把花放在窗台上。
侍女驚訝道:“好有靈性的小貓!大小姐,它喜歡您呢!”
薑大小姐垂眸怔怔地看著貓貓,過了好一會兒,蒼白的唇才勉強地彎了彎,輕聲道:“謝謝小貓。”
她把花拾起,放到梳妝台上。
溫絨順勢往屋裡張望觀察。
薑大小姐的閨房是很傳統的古式女子臥房,紅木拔步床、衣櫃、梳妝台、妝奩,還有一個很大的雙麵繡絲織屏風,一眼看上去並沒有非常珠光寶氣、金碧輝煌,隻有懂行的才看得出低調之下的富貴。
梳妝台上還放著一個和房間畫風格格不入的相框,相框很新,看得出來是最近才擺上去的,相片裡兩個女孩子肩並肩地坐著,五官輪廓至少有七分相似,一個穿著繡花斜襟衫和織金長裙,一個穿著淺藍色洋裝,前者溫婉端莊,後者明媚豔麗。
姐妹倆的合照,就像新舊兩個時代的碰撞,既割裂,又融洽。
溫絨看著那張合照,心想,看來薑家姐妹倆的感情很好,照片裡兩個女孩子的眼神都很放鬆愉悅。
所以姐妹倆為什麼會吵架呢?
貓貓沉思著,忽然一仰頭,打了個噴嚏。
薑大小姐的臥房中藥味真的很重。
一隻冰冷蒼白的手輕輕放在貓貓腦袋上,慢慢摸了兩下,像是在安撫,纖細的指尖也帶著揮之不去的藥味兒,混雜著若有若無的花香。
溫絨望著薑大小姐憔悴卻難掩美麗的臉,抬起爪爪,抱住她的手腕。
侍女有些擔心:“大小姐……”
“沒事,它很乖,沒撓人。”薑大小姐低聲道,任由貓貓抱著自己的手腕,似乎很喜歡貓貓的溫度。
溫絨趁機給她把脈。
薑大小姐的脈象確實很虛,或許是在母體中時妹妹搶奪太多的養分,搶不過妹妹的姐姐便長成了先天不足的病弱模樣。
脈象摸起來還有點極度悲慟和憤怒的樣子。
憤怒?她在憤怒什麼?
溫絨仔細觀察薑大小姐的臉色,但長於深宅大院的大小姐表情管理得太好,除了控製不住的悲色,溫絨並沒能在她臉上看到什麼憤怒的樣子。
這時,院子外頭傳來了腳步聲,貓貓扭頭一看,發現是薑夫人在一群奴仆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瑾兒,後天可就要當新娘子了,怎麼還不好好休息呢?”薑夫人一進門,便皺起了眉頭,“嗯?哪兒來的貓?”
“或許是哪位貴人的愛寵,跑出來玩吧。”大小姐薑瑾蘭扯了扯唇角,沒什麼笑意地對著母親笑了笑,“妹妹呢?找到了嗎?”
溫絨頓時豎起耳朵:嗯?薑二小姐居然不在家?
薑夫人坐下來,歎了一聲,搖搖頭道:“沒有,整個鎮子都找遍了。說不定是你妹妹故意躲著我們,不讓我們找到呢。安兒說,有人看到瑜兒出鎮子了,說是去洋行買船票,也不知是不是跑回學校去了……唉,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薑大小姐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地問道:“薑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