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厄寺。
習武場上,此時圍了一圈的和尚正在觀戰。
場內比武的兩個和尚中,其中一個是他們多年來隻聽其名、不見其人的佛子,行訶。
昨日傍晚,行訶便離開塔林,找到方丈渡愁,說自己要下山,去混沌靈地一趟。
起初渡愁方丈並沒有答應,一來在他印象裡行訶仍受天賦所累、需要靜修,二來他並不清楚行訶現在修為幾何,混沌靈地危機重重,萬一行訶死在那兒了怎麼辦?
於是行訶提出進行校考,隻要他能通過考核,便放他去混沌靈地。
渡愁方丈與其他長老商量之後,同意了,並給行訶設了三場考核。
第一場是後山木人陣,第二場是辯經會,第三場則是與同輩師兄弟比武。
昨日行訶直接速通木人陣,出來後寺裡甚至連辯經會都還沒準備妥當,速度太快他們有點措手不及。
行訶隻好先吃晚飯,溜達兩圈消消食,等講經台布置好了,便過去和師兄弟辯經。
辯經會持續了一個半時辰,行訶辯得其他師兄弟啞口無言,在講經台上屹立到最後。
因為時間關係,第三場考核設在了今日上午,渡愁表示隻要行訶能打贏上場挑戰的任意一位同門,便讓他下山。
上場挑戰的,都是行訶同一輩中武藝出眾的武僧。
比武開始後,不到一炷香,行訶便打退了五個武僧。
此時在習武場上和行訶比試的也是行字輩的翹楚,行燁,在行訶從後山下來之前,他便是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
長棍揮舞呼嘯生風,行燁的棍法剛猛有力,大開大合,彆說挨一下,光是棍風都像給人一巴掌。
同一套棍法,行訶的風格則更加內斂沉靜、行雲流水,近乎無懈可擊,控製著力道把人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但又不會把人傷到。
行燁像準備當場誅魔,行訶像準備活捉鎮壓。
棍影厲風在習武場上翻飛一輪又一輪,行燁始終抓不住行訶的破綻,反而被處處製肘,逐漸急躁起來,窮追猛打,越來越狠。
行訶仍是氣定神閒,保持自己的節奏。
觀武台上,渡愁方丈輕輕搖頭,“行燁的心性仍需修煉,行訶倒是讓我很驚訝。”
行訶有慧根、有天賦,在佛法上的造詣比其他同門高,心性更穩,都在情理之中。
讓他不太理解的是,行訶二十年來都在後山獨居,每日給他送齋飯的都是小和尚,也不會久留,他是怎麼習得這一身武藝的?
他的武藝和心法確實是無厄寺正統,絕不可能是外人所教。
渡愁方丈側頭問道:“你教他的?”
旁邊的羅漢堂長老渡厲搖頭:“未曾教過。或許是他能控製天賦後,曾偷偷下山看過其他弟子習武?”
渡厲的語氣也不太確定,因為行訶的風格不像他們寺中任何一人。
太穩了,沒有半點殺意,卻能鎮壓所有殺意。
砰——
棍影直落,如同一記判決錘,壓住氣勢洶洶的最後一擊,讓一切塵埃落定。
行燁半跪在練武場上,雙手橫舉著長棍,指節發白,微微發抖,勉力架住重重壓下的那一棍,腳下的青石磚幾乎都爆出細細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