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思(1 / 2)

玄翎握緊玉扳指的手指,心裡有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她為什麼如此做?

高淑容和林修儀跑來,“盛妹妹,你沒事吧。”

趕緊給憐昭儀求情,“憐姐姐,盛妹妹的手已經破皮了,您快高抬貴腳吧?”

憐昭儀撫摸隆起的孕肚,仗著懷著龍胎沒人敢碰她一下。

花夏情急去抓她的腳踝讓挪開,被憐昭儀抬腿踢了一腳。

“大膽,你居然敢動我們主兒,若是驚擾了龍胎,你有幾個腦袋擔著?”

憐昭儀踩得累了,又碾了一下盛熙顏的手,才慢悠悠的走開。

“盛妹妹,快起來。”高淑容心疼的扶她。

盛熙顏沒起來,翻身躺平在青石板地上,朝天望著,天空湛藍,每一朵雲都像一幅畫。

“盛妹妹,你何必這樣糟蹋自己,快起來,地上多涼?”

盛熙顏笑說:“高姐姐,你看天上的雲是什麼圖案?”

眾人隨著她手指看上去,這也看不出什麼,都紛紛說:“盛充媛是真的瘋了,離進冷宮不遠了。”

玄翎攥拳轉身離開,從前他覺得她溫順可人,卻沒想到如此倔強,明明自己說錯話,不但不想辦法哄他,反而用這種方式自暴自棄。

鐘萃宮裡,宮婢給淑妃繪聲繪色講了一遍,淑妃笑得難以自持。

“盛熙顏,她一個鄉野出身的粗鄙之人,當初嫁入王府是燒了高香,僥幸入宮以為可以俘獲皇上的心,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簡直是癡心妄想!活該如此。”

儲秀宮主殿裡,掌事大宮女道:“娘娘,淑妃把關雎宮盛充媛的生鮮日用品停了,您看要管嗎?”

良妃輕笑道:“她已是皇上厭棄之人,淪為淑妃的棄子,本宮也沒必要去管,就當不知道。”

入夜,宮燈初上。

玄翎放下奏折,盯著龍案上那瓶傷膏藥出神。

福公公試探問:“皇上,要奴才把傷膏藥送到關雎宮去嗎?盛小主今日受大苦了,手被踩壞了都有可能。”

玄翎拿起黃瓷罐,想起那隻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被踩的得多疼。

“傳朕口諭,今日在南花園所有滋事的妃子通通罰俸半年,以儆效尤,憐昭儀的養胎福利全部取消,月例降兩級。另外把她們搶去的首飾全都收回來,一個不許少。”

福公公仔細的聽,用心的記,怎麼總覺得還有半句沒說完呢?

笑說:“皇上,奴才知道了,首飾收回來送還給盛小主,完璧歸趙。”

卻沒想到,玄翎瞪他說:“不必送回關雎宮,充公,她不想要,為何要送回去?”

“奴才明白了。”福公公樂嗬嗬的應承。

“她不知道作為妃子職責之一是把自己梳妝精致愉悅聖心嗎?”

“皇上,盛小主可能一時糊塗了,釵環首飾都沒了,日後拿什麼裝扮?”

玄翎氣惱道:“她這是不打算再討朕的歡心,破罐子破摔。”

她寧願日後帶著和齊宴的回憶生活,也不打算和他再往來,昨日他說‘到死不許出皇宮’,這話她聽不懂嗎?蠢女人。

說到底還是她心裡沒他。

玄翎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但他相信自己可以戰勝牽掛一個女人的思想。

一個時辰後,看了眼殿外夜色,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錦盒,裡麵是一隻黑底龍紋的塤。

“擺駕關雎宮。”

福公公一聽,皇上忍不住要去看盛小主了。

可快到關雎宮時,聽他威嚴道:“去偏殿。”

福公公哀歎,皇上這傲嬌勁兒,不是折磨自己個兒嗎?

鑾駕停在關雎宮偏殿門口,敦淑媛歡天喜地的出來迎接,“皇上吉祥。”

要挽著他胳膊往裡麵走,玄翎甩開她,伸長脖子往左邊主殿方向看。

偏殿院中,玄翎坐在了石桌邊。

敦淑媛嬌聲道:“皇上,嬪妾陪您欣賞月色也是極為浪漫的事,嬪妾做了荷花酥,您品嘗一下吧。”

又讓宮婢拿來一壺酒,趕緊倒了一杯呈上,“皇上,這是青梅酒,是嬪妾自己釀的呢。”

玄翎冷戾道:“閉嘴。”

敦淑媛吐了下舌頭,蹲下來依偎在他腿邊,像隻貓時不時偷偷的捏一下龍袍,偷摸一下。

塤聲悠揚,猶如穿越千年而來。

沒有什麼比這種聲音更能打動人的了。

它來自遠古,帶著泥土的味道,帶著秋風的味道。

濁而喧喧然,數千年來在晴朗的日光或月光之下,洞穿人們的靈魂。

更是他對她今日受苦的安慰。

敦淑媛仰頭,崇拜的凝視玄武帝,他雋美若仙人,又帶著帝王的氣勢,這樣完美的男人,是可以讓她忘記心裡深埋的那個少年將軍。

齊宴,當初你為了盛熙顏不要我,一定想不到,盛熙顏已經淪為全皇宮的笑柄。

此時皇上在我的屋裡,我比那個女人聰明,知道什麼是審時度勢,順應現實。

她手指輕輕的揉一點龍袍的衣角,眸光含春看向玄翎。

一牆之隔的主殿裡。

盛熙顏正在軟榻上畫丹青,細長手指通紅,有幾種紫青斑駁。

花夏拿著扇子給她扇風,幽怨道:“小主,剛才皇上進了偏殿。”

盛熙顏蘸了一下紅色丹砂,正在畫一款荷花樣的舞衣。

塤的曲調幽遠厚重,傳入這裡,像是一種淺淺的問候。

“小主,這是皇上吹的,還是敦淑媛吹得?”

盛熙顏邊畫邊說,“其聲嗚嗚,幽而和,閒而遠,使人灑然忘俗,如此氣勢的調調自然是皇上吹得。”

“真好聽,想不到皇上那樣嚴肅的人,還能吹這麼浪漫的曲子,仔細聽能感覺到哀傷,是不是小主?”

盛熙顏道:“去把殿門關上。”

“萬一皇上等會來看小主呢?還是彆關了。”

“去關上。”

花夏拗不過她,讓小卓子把殿門拴上。

殿內,花夏撇嘴道:“小主,奴婢越發看不懂您了,您昨日說去南花園讓自己下決心,結果弄的滿身滿手是傷,現在皇上離的這麼近,您又一副不積極的樣子,到底還記不記得進宮時的雄心壯誌了?”

盛熙顏遞給她畫好的紙,“你和張嬤嬤手巧,給我按照這個樣子做一款荷花舞裙。”

“哦,對了,今日在南花園,聽有人說五日後是宮中一年一度的賞荷宴,小主是想那日跳舞?”

盛熙顏輕輕的撫摸手指,“明日開始我不吃飯了,以確保身輕如燕。”

“那還有力氣嗎?多少吃點。”

“我得抓緊複寵,再過一個月就是開恩科報名的時候,我一定要讓大哥能參加今年的科考。”

花夏鼓勵說:“小主,您一定可以。”

盛熙顏下了軟榻,“好累我去睡了。”

她倒在羅帳裡,在悠揚的塤樂聲中昏昏睡著。

偏殿裡,玄翎停了吹塤,仿佛越吹他的心情越難以自持。

敦淑媛嬌聲道:“皇上,您能教嬪妾吹塤嗎?”

玄翎冷冷道:“朕不收徒弟。”

起身要走,敦淑媛拉住,央求道:“皇上,天色都這麼晚了,您怎麼要走?嬪妾心裡好生難過。”

眼看哭起來,玄翎肅聲道:“你是不是把沉香樹苗拔了?知不知道那是朕讓種的?秋千也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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