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夏臣齋和裴清川疾馳而來。
這邊時億將女鬼送去投胎,跟陸牧城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時億離開之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對麵快拆遷的那棟樓。
大樓有些年份,周遭也有些破舊了,可能因為快拆遷了,附近都有些頹廢。
因為大樓裡還有住戶,所以還有路燈,看得清路。
時億沒有上樓,隻站在樓道,指尖掐訣,畫了一道符籙,默念往生咒。
很快,一對母子渾渾噩噩的飄過來,隨後在時億的念的往生咒裡漸漸地回神,母親摟著孩子淚流滿麵的在白光中朝著時億揮手告彆,溫暖的白光將它們包裹,直至消失。
全師傅在路邊沒進去,等到時億出來後,他啟動車子問:“回環湖彆墅嗎?”
時億剛要說回去,三波淺碎的星光落入眉心。
哢噠一聲。
六道之中魔道驟開,無儘的黑淹沒了她。
熟悉的感覺讓時億緩緩翹起唇角,身體下沉的瞬間,周遭環境從黑色變成湛藍。
時億睜開眼,身處獨木橋,搖搖欲墜,好似一腳踩空便是地獄,因為橋下皆是非人非鬼之物,張牙舞爪的朝著她伸手,猙獰的想要將她拽下去。
時億步伐輕慢的走過獨木橋,走到橋的儘頭,身體陡然一空,好似墜入深淵。
她耳邊傳來蒼老威嚴的聲音:“六道輪回之魔道,又稱阿修羅道,吾主承其苦、承其痛、承其……”
時億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都是老熟人,你可快點吧,我趕時間呢!”
“……”
威嚴的聲音失語,湛藍天空扭轉。
時億擰眉盯著前方,眼睛猩紅如血,灼熱的好似要炸開一般。
她單手負背,右手雙指,抵在唇瓣低低喝道:“魔道開!開!開!”
聲音好似化為實物撞擊在遠處,回音蕩蕩!
嗖的一聲響!
車子打了個彎道,被迫停在了路邊。
時億驟然睜開眼,眸中劃過一道血紅的光,最終與漆黑的瞳孔融合。
全師傅驚的不輕,連忙回頭問:“時小姐,您沒事吧?”
時億搖頭:“怎麼了?”
全師傅驚魂未定道:“我也不知道,剛剛有個黑影衝過來,砸到玻璃了,我下去看看啊……”
他拉開車門,下去看了看,隻在車窗上見到了很細微的擦傷。
“誒?奇怪了……”
全師傅正要回頭上車,卻見時億走了過來。
她抱著胳膊,走到車頭,四下看了看:“沒事就走吧。”
全師傅:“哦哦,那我們回彆墅嗎?”
時億瞥了眼路邊的護欄,笑著搖了搖頭:“不回,來活了。”
全師傅啟動車子,心裡還有點慌,“剛才也是奇怪了,我明明看見有東西……”
他突然想到什麼,白著臉說不下去了,透過後視鏡看時億。
時億對上他的眼神,倒是沒有瞞著他,而是道:“有東西來監視我,遇到我算是他踢到鐵板了。”
也算是對方倒黴,選的時間不湊巧,正好遇到她魔道開了。
剛才那股力量透過眼睛反射出來,隻對魔有殺傷力。
全師傅懵懵懂懂的:“哦,那咱們去哪?”
時億歪頭看了眼窗外,慢吞吞地說:“去,南環路。”
全師傅也不多問,正好前麵綠燈,直接左轉,往南環開。
時億的車子將將好與裴清川直行開過去的車子擦屁而過!
裴清川坐在後座,眉眼低垂,整理了下胸前口袋歪掉的方巾,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像透明的玉石、又像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夏臣齋一臉嫌棄的瞅了半天,最後忍不住道:“行了行了,夠好看了!”
“嫉妒我。”
裴清川斜睨了他一眼,坐姿挺拔,頭都快杵到車頂了。
夏臣齋:“你發型亂了。”
“……”
裴清川終於鬆弛幾分,從容的靠在座椅上,隻是他搭在膝蓋上的指尖,卻在緊張的敲敲敲,嘴角也抑製不住上揚的趨勢,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又強行壓了下去。
夏臣齋:“……”這貨還是那個剛成年就接手裴氏集團,以雷霆手段從群狼嘴裡奪回裴氏集團,並立下數條規矩的裴九爺嗎?
該不會是被臟東西附身了吧?
夏臣齋煞有其事地伸手喊:“快從我九爺身上下來!快——”
裴清川一個冷眼刀子射過去,麵無表情的盯著他,仿佛在說:“你再說一句你就死定了!”
夏臣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乖巧的閉了嘴。
很快,車子停下了。
裴清川壓著心裡的雀躍,跟著帶路的夏臣齋上了16層。
時間還早,不算擾民,所以陸牧城他們還在挖屍體,法醫也在現場。
門外已經拉上警戒線了。
夏臣齋表明身份以後,就進去了。
裴清川黑沉沉的眼眸閃爍著星光,快步跟著夏臣齋走進去,他已經想好了打招呼的方式:“你好時大師,我是裴清川,我比夏臣齋有錢,還比他聽話能乾!”
他揚起嘴角,結果一進門就聽見陸牧城說:“時億?她已經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了吧?”
夏臣齋暗道不好,果然扭頭就看見裴清川表情從:?)變成了:?(整個人都抑鬱了。
來時像朵悶騷的花兒,全程仿佛都在說“我多好看啊~快來把我摘走啊~”
現在像霜打的茄子,渾身結了冰,僵硬的轉過身,滿眼死寂的走了。
夏臣齋連忙跟陸牧城打了個招呼,說有什麼事需要配合電話再聯係,趕緊去追裴清川了。
裴清川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冷漠的像一塊冰,靠在那微微仰著頭,鴉黑的長睫覆蓋在眼瞼上,長眉深深地皺起,滿是疲倦與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