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立貫的目光在江昭陽身上停留了許久,似乎想要從中讀出更多的信息。
江昭陽靜靜地品味著杯中的茶水。
那不僅僅是對茶葉本身滋味的享受,更像是在細細咀嚼著人生的酸甜苦辣。
江昭陽從容地拉開童立貫辦公桌前的椅子,將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後他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
童立貫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莫名的慌亂。
就像是被突然而至的風浪打亂了原本平靜的心湖。
他勉強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用以掩飾內心的波動,問道:“小江啊,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鎮黨委那邊可沒傳來半點要給你處分的風聲啊?”
江昭陽輕輕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戲謔。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狡黠而又玩味的光芒,仿佛是在享受這場心理戰的樂趣。
“哦?那前幾天難道不是你打電話告知我,要我來簽字認可處分決定嗎?”
“我當時想,即便我不親自到場簽字確認那份處分決定書,你們也完全有權力根據相關規定與程序,對我進行相應的紀律處分。”
江昭陽的目光平靜如水,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畢竟,這是一級組織的權力。”
“既然結果已然注定,我的簽字認可與否,不過是個形式上的問題,不會改變任何既定的事實。”
“所以就沒有來了。”江昭陽淡淡地說著,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超脫與淡然。
“現在我承蒙領導的厚愛,能參加難得的投票。”
“我想反正回去還早,不如簽字簽署了。”
“讓領導心安,讓靴子落地。讓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最終落下。”
“反正,領導遲早會根據那莫須有的罪名給我應有的處分,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江昭陽的眼神裡充滿了揶揄與挑釁。
這突如其來的目光讓童立貫如坐針氈。
辦公桌子下的雙腿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將江昭陽的名字列入此次提拔候選人的名單,是縣委組織部經過嚴格摸底調查後的結果。
能夠躋身這份名單,本身就是對他工作能力和個人品德的一種肯定。
證明至少在組織層麵上,他是清白的,沒有問題的。
現在再給他處分,這不是與組織部對著乾嗎?
那豈不是公然與縣委組織部唱反調嗎?
下級政府單位,在嚴格的行政層級與權力架構中,又怎能輕易違背上級組織的決定呢?
這份敬畏與服從,不僅僅是出於製度的要求,更是每一個在體製內摸爬滾打之人深知的生存法則。
尤其是麵對那個掌握著官員升遷命脈的組織部,那可是決定著無數人職業生涯的“關鍵先生”。
管著全縣所有副科乃至正科一級官員的“官帽子”呢。
自己還要不要前途?
自己隻是一個副科乾部。
林維泉是正科乾部,且是正科級天花板的那一種,與上麵關係密切,他或許有處分江昭陽的底氣,可是自己有嗎?
自己這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