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鶴道長看著這一切,咬緊牙關,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啊。
他問徒弟為何要救那些人,對世人來說,他們是山匪,是渣滓,是垃圾,如果能死在山上,豈不是更好嗎?
為什麼還要救呢。
徒弟還沒給他回答,玄鶴道長怕徒弟看不起他,怕徒弟不要他這個沒膽量的師父,都不等徒弟給他回答,他自己就已經妥協了。
玄鶴道長撿了幾塊石頭,衝到秦扶清身邊,將石頭擺成圈,他整個人立身圈中。
以石頭起壇,口中念道:“這一上壇,天神諸君聽我令牌為號!一聲令下響風來,二聲令下換雲起,三聲雷閃齊聲鳴,四聲雨至……”
玄鶴道長話音未落,從山下猛地吹來一陣狂風,將那火勢又向山上蔓延幾分,眾人幾乎被這情形給嚇得膽寒!
風剛降,雷聲又至!
“轟隆隆!”
電閃雷鳴,紫色的閃電劃過山火照亮的上空,猶如雷公悶哼就在頭頂!
雷響三聲,雨至。
啪,啪,啪啪啪啪!!!
密集的雨滴從天而降,從風起到雨降不過幾息之間。就好像山頂層雲之中藏著幾個焦急的神仙,就等著玄鶴道長起壇作法。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神仙顯靈了!”
“玄鶴道長萬法!”
“玄鶴道長萬法!!!”
所有人又喊又叫,聲嘶力竭,被玄鶴用道法從死亡線拉回來,又親眼看他做法召喚降雨。
眾人再無他疑,已經將玄鶴道長當成了活神仙。
有人痛哭,有人震驚,秦扶清一屁股坐在厚厚的枯葉上,眨巴著眼睛看向上空,大雨澆糊他的視線。
“真的下雨了,我就說物理老師沒騙我……”
他疲憊地躺了下去,先是笑,笑著笑著淚就湧出來了。
玄鶴道長被人簇擁在人堆裡,所有人對他推崇備至,甚至唯命是從。
玄鶴道長讓他們去救人。
他們毫不猶豫就衝進火勢漸小的火海。
這大雨來的實在太及時了,又大,又急,不到半個時辰,燃燒了幾百畝的山火順利被澆滅。
雨依舊沒停。
眾人坐在一片焦黑之中,被火燒怕了,也沒覺得這雨有多不舒服,甚至隻有在雨水之下,他們才能短暫緩解被燙傷的疼。
玄鶴道長蜷著一條腿坐在秦扶清身邊。
說實話,他比誰都要迷茫。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能呼風喚雨,是真有本事。
可玄鶴道長有沒有本事,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要是真能呼風喚雨,他早就去做國師了!乾什麼做個山匪呢!
“徒弟,你早就知道會下雨?”
“師父,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山高的地方水汽足,山火燃燒的雜塵在空氣中行成凝結核,使水汽凝結變大,成為水滴,就會下雨。”
玄鶴道長情緒穩定,實則剛才肌肉緊繃,這會止不住地抖。
“這也是讀書學來的?”
“是啊,師父想讀書了?”
“想了。”
“咱們這回可以下山了。”
玄鶴道長笑了笑,無力的手在地上錘了兩下,好些了。
可想問的話,現在還是想繼續問:“為什麼非要救人呢?”
秦扶清抹去臉上的雨水,說實話,開始冷了。
“就算燒死些人沒什麼,可山上的花花草草也是無辜的嘛。”
就這?
玄鶴道長歎口氣,“走吧,咱們下山。”
“玄鶴道長,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們怎麼辦?”
活下來的有山匪,有村民,可不管是哪一方人,他們現在都無處可去了。
他們期待地看著玄鶴道長,盼著他能留下來,反正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沒活下來多少。
不如留下來,繼續做個山寨王。
說實話,這就是原來的玄鶴道長想要的。
一些跟隨他的人,給他一些地位,這下就連山寨裡的錢財都是他的了。
可他卻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徒弟,你還想當山匪嗎?”
秦扶清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可好像也確實不該直接走。
他讓玄鶴道長做主,把山裡剩下的財產攏起來分了,村民分一部分回家,山匪分一部分從良。
“帶著這些錢,你們想去哪就去哪,最好暫時不要留在鎮安府,這裡要出亂子了。”
能跟徒弟一起走,玄鶴道長心情好了很多。
他有徒弟了,不再是沒徒弟要的野師父了。
眾人再怎麼不舍,可財帛動人心。
山上又實在太冷。
天一亮,雨依舊沒停,眾人結伴下山,向四周散開。
就連那些短暫得到秦扶清庇護的女孩子,也都找了可靠之人給她們找歸宿。
唯獨尹紅雪,她不要錢,也不肯走。
大有是秦扶清救了她,所以要對她負責的意思。
玄鶴道長看不下去,“你年紀這般大,又嫁過人,我徒弟還隻是個孩子,你說你們兩個,這強扭的瓜也不甜啊!”
尹紅雪臉上露出薄怒,看向秦扶清:“你昨晚對我說,我要是死了,就沒法報仇,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到底是誰?”
原來是這樣。
秦扶清也沒瞞她,說了自己道聽途說來的小道消息,又結合親眼所見,這確實是他分析出來的。
“你為了報仇,沒少堅持,為何不繼續堅持下去呢?”
尹紅雪渾身上下透漏出迷茫二字,就像是被遺忘在雪地裡的獨行者。
“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可什麼都沒了,窮儘一生,我可能都沒法報仇,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秦扶清歎口氣,他理解尹紅雪,同情尹紅雪。
身為局外人,他能做的事情很少。
可有一點,鎮安府太守可不是什麼神仙,不管鎮安府發生了什麼,紙包不住火,大廈將傾已經是定局了。
“那我要跟著你們,”尹紅雪親眼看玄鶴道長露那一手,再加上平日吃他煉的丹藥,確實有奇效,心裡早已經認定玄鶴是什麼世外高人,至少真有本事,比桑森強太多了。
秦扶清倒是不介意,尹紅雪精神狀態這麼爛,放出去無非是多了個漂亮的女瘋子,他都不用想,也知道這樣一個女子會遇到什麼事。
“聽我師父的話,就讓你跟著,不聽話你就自己走,能做到嗎?”秦扶清問她。
“為何要聽我的話?我可不管她!”玄鶴道長八百年都沒跟女人相處過,一聽尹紅雪要跟著他,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行,妾身什麼都聽道長的。”尹紅雪妖媚地福了福身,模樣勾人。
玄鶴道長差點跳走,大叫道:“把你這副做派給收起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手段!”
尹紅雪又咿咿呀呀地哭訴起來。
下雨沒停,下山的路格外難走,有尹紅雪的哭聲做伴,就跟冒險鬼屋似的。
昨日秦扶清和江蒙約定好,在山下碰麵,若是他孤身上山有什麼不妙,還能指望江蒙出手搭救。
後半夜秦扶清還擔心江蒙是不是上山被火困圍了,沒想到壓根沒見到江蒙的影。
到了會合的地點,秦扶清沒看見長耳,也沒看見江蒙。
玄鶴道長一抹雨水,罵道:“老子就知道他沒你良善,真是不守信用!”
“喂!假道士!你說誰是妖道呢!”江蒙撥開雜草,露出一條小路,“表弟,趕緊過來避避雨!你快來看誰來了!”
秦扶清走過去,隻看見樹林裡邊竟然起了兩間茅草屋,屋裡燃著炭火,十分暖和。再定睛一看,桌前坐著幾人,其中一人赫然正是計褚!
“計道長!你怎麼來了?”
秦扶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迎上去,高興道:“你收到了我送給你的東西嗎?”
計褚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正是因為收到了東西,貧道才親自來找你。”
“老神仙,這位就是你要等的人?果然,又被你算準一件事,他竟然真的來了!”
桌前還坐著另外一個人,這人年約十八九歲,天庭飽滿,眉高鼻挺,嘴唇微厚,穿著貴氣,周身氣度更是秦扶清所見之人中最好。
秦扶清好奇看向計褚,“道長,這位是?”
計褚哈哈一笑,道:“這位是貧道找你途中結識的好友,你先去換身乾衣服,暖暖身子再說!”
待看見秦扶清身後的玄鶴道長,計褚嘴角含笑,叫了聲:“原來是同道中人,敢問道友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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