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在一旁邊看熱鬨邊猛扒飯,少爺做的麵條可真好吃,尤其是番茄炒蛋,他的最愛。
聽說還有番茄蛋炒飯,不知道少爺啥時候能露一手廚藝。
秦扶義向來有把局勢攪和尷尬的能力。
周霆出來打圓場道:“二哥這話說的,咱們打小就認識了,雖說交談不多,可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他給秦扶義夾了一塊鵝肝,這回秦扶義沒有拒絕,咬了口鵝肝,就算是默認融入弟弟的朋友圈了。
殷傑拍拍他的肩膀,“元橋說得對,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打小就認識,怎麼可能沒有情分?”
秦扶清給自己倒了杯米酒,小口啜飲著,吃膩了肉,捏顆蘸鹽的梅子咬兩口,清爽解膩。
人是群居動物。
很少有人能忍耐完全的孤單。
秦扶義融入不了外頭的圈子,總不能一直做個孤狼,多交交朋友,對他乖僻的性格也有助力。
見二哥默認接受了他的朋友圈,秦扶清給眾人都斟了米酒,這才道:“回歸正題,剛才殷傑說的就是我在發愁的。你們也知道,最近我在小報上發表的那篇文章,在城裡引起不小的轟動。”
“豈止是不小,簡直是翻江倒海,”周霆道,“司徒瑞都問過我好幾回了,問你是不是中了招,不然怎麼會如此了解內情。他那人是混跡風月場所慣了的老手,看完後都覺得有些不適,連青樓都不去逛了,你說影響大不大?”
男人就沒幾個不貪財好色的,司徒瑞都四十多了,成天沒少逛窯子,他是去那裡取材,偶爾喝喝花酒,少有過夜的經曆,可論對青樓的了解,眼前這幾個少年加起來都比不過司徒瑞。
司徒瑞沒中過招,可他知道有臟病,見秦扶清又寫又畫如此詳細,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還有縣學裡的學生,以前有事沒事就愛往青樓跑,說什麼喝花酒,誰知道做了什麼,現如今也不去了,誰要是敢去,旁人都在等著看笑話呢!”
“不僅是士人,縣裡普通百姓也都從各個方麵得到消息,再加上有人確實染上臟病,能做證,總而言之,第二期小報發行後,縣裡的秦風月場所蕭條多了。”
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縣裡的現狀。
“照這麼下去,很快就沒人敢逛青樓了,扶清,你不就是嫌棄這些嗎?估計你快要如願了。”周霆舉杯慶祝。
秦扶清跟著舉杯與他碰了碰,“咱們想的太簡單了,那些個有錢有權的人家,是不去逛青樓了,可私下裡他們找人牙子,專門從外地鬨災的地方買少女回來,又不知要禍害多少人。”
除了這些,縣裡那些苦命的被逼迫做妓的人們,因為沒有生意,窮困潦倒,已經開始影響生活了。
“有些問題太遠,咱們管也管不著。買賣人口這事,說白了是戶籍管理問題,還有就是朝廷的政策,當今天下有多少田畝多少人丁多少稅收,想來陛下心中都是一筆糊塗賬,又何況咱們幾個小小的書生。此事容後再議,當務之急,我想該怎麼幫助那些青樓女子度過眼前難關。”
秦扶清張口閉口就是天下的人丁和稅收,這話題太大,幾人接不了嘴。
可後麵這半句,難道就好解決了嗎?
他們幾人是書生,又不是教坊司的,哪有什麼本事幫青樓女子。
總不能一人接幾個回家養著吧。
王寶達沒敢把這傻話說出來,他意猶未儘地嗦著鴨掌,看幾個小夥伴眉頭緊皺,苦思冥想。
原來大家都在認真地想啊。
殷傑問秦扶清道:“人要自立,凡男凡女,皆要自立,人助不如自助,你若想幫她們度過難關,總不能一直給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啊!”
秦扶清點頭,“你說的正是我想的,確實如此,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該教青樓女子怎麼自立呢?”
周霆哎了一聲,突然道:“女子大多心靈手巧,要不找人教她們燒飯,然後也開個鹵味鋪子怎麼樣?”
“這主意不錯,開飲食鋪子,”秦扶清仔細想想,確實有些道理,不過要開鋪子,總得掛個名頭,他出資,培養那些女子出力,好主意。
“女子做生意的不多,她們從前又是那種營生,估計開起鋪子來,也會招惹不少麻煩吧……”殷傑想的深一些,提出疑問。
“還有一個問題,她們應該身處賤籍,賤籍能經商嗎?”
此問題一出,秦扶清就把經商一條給劃去了。
改變這些女子的身份,也是他現在做不到的事情。
他現在就像是帶著鐐銬跳舞,做什麼都要考慮周到。
“不能向外尋找出路,看來還是隻能向內尋找法子。”秦扶清眉頭緊鎖,漸漸地有了一些主意。
“把青樓打造成勾欄,你們覺得怎麼樣?”
“勾欄?”幾人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秦扶清的意思。
勾欄原本的意思可不是指青樓,而是民間藝人專門固定賣藝的場所。
把青樓改造成勾欄,讓青樓女子賣藝不賣身,也是一種改造的法子。
這條路不算徹底,可已經是目前最適合的道路了。
秦扶清的這個主意一說出來,立馬得到好友們的同意。
“這個聽起來真不錯!感覺能辦成!”
暮色昏沉,幾人喝著酒,吃著下酒菜,麵條已經被扒拉完了,夜風驟起。
三言兩語,便勾勒出將做之事的藍圖。
這些年,因開書局,各人手中都攢的有錢,他們打算用這些錢再合夥做筆生意。
明日就開始收集城裡的青樓消息,看哪些青樓快倒閉了,低價接手,再進行改造。
一開始青樓女子肯定會有些不適應,所以還要給她們上課,說好聽點叫思想教育,說不好聽,那就是洗腦。
這個秦扶清擅長啊,他最擅長洗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