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都快二十了,還沒嫁人,家裡長輩不催,可不急是假的,一巧麼,說急也不急。主要是身邊人替她急啊。
去繡樓,周圍的姐妹要麼已經嫁人,要麼年紀還小,像她這樣大年紀的,還真一個都沒。女子到了年紀,管它找的是不是歪瓜裂棗,隻要嫁出去就行了。
世人的要求就是這麼低。
如果女孩子到年紀沒嫁,簡直比歪瓜裂棗還要可怕、可恨。
可一巧有個好弟弟,她不嫁,也沒人真敢指著她鼻子說三道四。
很多人都一邊可惜她不嫁人,一邊替她找補,說舉人老爺要給她找個天下最好的男子來相配。
一巧是個俗人,她不想嫁人,是受弟弟那些驚世駭俗思想的影響。知道天地廣闊,女子不必拘束於閨閣,能享受自由就享受。
可有時候看著彆人成親生子,周圍人盯著她竊竊私語,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嫁人了呢?
女孩子對年紀總是敏感的。
瞪範富貴一眼,他就變成了結巴:“秦,秦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個粗人,沒讀過書,不會說話,你不知道,鹵水越老越有滋味,不是,不是,我不是說你老,我是說……”
一巧巧笑嫣然,輕斜眼珠子,嗔笑道:“你彆說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和彆的人不一樣,對不對?”
範富貴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就是這樣!”
秦一巧在他眼裡,簡直就是會發光一樣。言談舉止,都散發著彆樣的光芒,從見到她第一麵起,範富貴就覺得她很特彆。
這近乎坦白心意的話語,沒經過打磨,也沒家境身世的加碼誘惑,反而足夠動人。
秦一巧深深地看範富貴一眼,突然轉變話題問道:“能跟我說說你的家裡人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
秦扶清剛問完一巧的去處,打算讓秦行出門找人,一巧就哼著調子,一手提鹵貨,一手挎著裝有絲線的籃子回來了。
她把鹵味放到石桌上,二巧立馬便要拆開,“大姐,你又去橋頭買範家的鹵味了?”
一巧輕哼一聲,任由二巧拆開,鹵味的香氣讓秦扶清也坐不住了,乾脆起身去捏了個鵝掌吃。
院子裡隻有自家兄弟姐妹,一巧也不藏著掖著,曬紅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來,她問弟弟道:“二弟,你先前說,我若要嫁人,要找個自己喜歡的,起碼看的過眼的男人,是不是?”
秦扶清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是,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其他幾人動作也慢了,齊刷刷看著一巧。
一巧嘴角勾起笑容來,一點都不見害臊道:“我看中一個呆頭鵝。他人雖不聰明,可那份憨傻勁看著像咱爹,家裡人多,又不鬨挺,像咱家。他們家裡有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不怕嫁過去餓肚子,一家人老老實實,我也是老實人。嫁人不就講究個門當戶對嗎?我想了想,年紀到這兒了,再過三年不嫁,估計爹娘頭發都能急白一半,你怎麼看?”
秦扶清怎麼看?他腦子全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