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通,謝長萍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想了想,起身走到丁林身邊,他一動不動,連呼嚕都沒打。
謝長萍伸手推他,“丁大哥,你睡著了嗎?”
丁林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她,僵硬地笑道:“沒有,你怎麼還不睡?”
謝長萍伸手指了指他手邊的柴刀:“丁大哥,我想借用你的刀,可以嗎?”
“你要刀做什麼?”
“我是個夫子,剛好需要一把趁手的戒尺,這次進山就是為找木頭,如今木頭有了,”謝長萍從袖子裡抽出一根約摸兩尺半的樹枝,樹皮焦黑,不知道是什麼樹上截下來的,她笑得溫潤,“睡不著,就想著把戒尺做出來。”
丁林嘴角勾起弧度,抽出柴刀遞給她,“那你小心些。”
“多謝了,丁大哥,你是住在附近嗎?”
“是啊,我家就在山裡。”丁林不再睡覺,坐起來學謝長萍的樣子盤腿坐下。
他離火依舊有些距離。
柴刀刀麵有些粘黏,謝長萍一摸,發現竟是一些蛛絲,她沒有生張,把蛛絲拽掉,開始削木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丁林聊起天來。
“你是讀書人?怪不得看著這麼嫩,那邊的兩個年輕人也是讀書人,一個比一個嫩。”
謝長萍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讀書人的身邊放著書篋,他睡的安穩,對屋裡響起的聊天聲半點興趣都沒有。
謝長萍笑了笑:“丁大哥說這話,像是吃人的妖怪一般,什麼嫩不嫩的。”
丁林狐疑地看她,“什麼妖怪?你可彆嚇我,我膽子小。”
“丁大哥難道沒聽過一句話麼?白天不談人,夜晚不談鬼,外頭就是深山老林,此處孤苦無依,又隻有寥寥幾人,若是有什麼山狐野鬼混進來……嗬嗬……”
謝長萍笑了兩聲,手裡的樹枝漸漸被她削出戒尺模樣,做戒尺簡單,長寬厚一旦確定,慢慢削就是了。
樵夫們把糊口的家夥磨的十分鋒利,倒是方便了謝長萍。
“你快彆說了,多嚇人啊!”丁林搓了搓胳膊,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謝長萍眯起眼睛,壓低聲音道:“你瞧,從我進來後,這屋子裡的人睡的多熟啊,說不定吃人的妖怪早就混進來,趁人不備,飽餐一頓。”
像是應景似的,窗戶突然被山風刮開,吹得劈裡啪啦作響,丁林被嚇了一大跳。
謝長萍起身去關窗,外麵霧氣依舊濃厚,伸手不見五指,隱約傳來熟悉的聲音,關窗前似有模糊影子一閃而過。
她回到位置上,舉起戒尺細細看起來,狀若無意道:“說來也是一樁奇事,這霧氣,在山裡頭也沒那麼濃,越靠近此處好像霧氣越濃,你說怪不怪?”
“嘿,做好了!”
謝長萍麵色一喜,她手中戒尺長約五十厘米,寬三厘米,厚約半厘米,是戒尺標準長度,得虧她支教時為了省錢親手做桌椅,習得一手好木工活,做出來真是半分不差。
“這樹枝是我從山上一棵被雷劈焦的樹上取的,也不知是什麼樹,不過想用來教導不良之事正好。”
不知從謝長萍的哪一句話開始,丁林的臉色越發猙獰難看,火塘裡的火勢弱了三分,屋內無風自起。
哪怕謝長萍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此刻心中也一個勁地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