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顧小天說了,準挨顧宴的揍。
幸好那會兒,李媽看兩人臉色都臭,還沒吵起來之前,就把院子裡的都打發出去了。
“一地雞毛、烏煙瘴氣,成親有什麼好的!就算不能娶個心意相知的,總該娶妻娶賢吧,我家那位給我相的都是什麼主兒,你不是不知道,怕不是想把她娘家栓我身上!我傻了,才不躲開!”
顧小天這句豪言說完,李媽就聽屋裡乒鈴乓啷。這哥倆時常來這麼一套全武行,好在外院的賬走顧宴的私庫,不用看楚王妃的臉色。
敬親王府沒少送有姿色的丫鬟來伺候,雖說都被顧小天趕回去了,但架不住精力旺盛的年紀呐!說起來,翠蝶和柳絮當初就是因相貌好,才分給的顧小天,雖說明麵上沒說,也是有那方麵的意思。
“左不過這兩年的事了。”李媽不無歎息的想到。
她先去看了程雲深。翠禾正給她擦脖頸上的虛汗:“嬤嬤!程姑娘發燒,嘴裡還念念叨叨的說胡話。”
李媽近前,摸了一下程雲深的額頭,果真燙的嚇人,左右沒見到柳枝,便問翠禾:“柳枝呢?”
“去廚房打熱水了。剛才柳枝又請了次大夫,還是沒人,內院傳出來說,王妃喊的乏力,昏過去一次,女大夫施針才醒過來,那些大夫連午飯都是內院草草吃的。要是在王府,咱也不用費勁,去外麵請一個便是,可偏偏在這山野彆院。”
李媽打斷翠禾的抱怨:“你快去,小天估計這會剛出門,你把情況給他說明,試試能否請王爺出麵,借一個大夫來,這也是沒法子了。”
翠禾忙出去尋人。
李媽見程雲深趴在床上,頭發散落遮在臉上,便伸手給她撩起。
“啊!”乍見程雲深的麵貌,李媽驚叫出聲,不由抽回手,捂住嘴巴。
程雲深的眉眼像極了當年的蘇貴妃!
李媽下意識地朝門外看了一眼。夏末的過午安靜的隻有蟬鳴聲,叫的人心顫顫。她再次伸手,將程雲深的落發緩緩的挑到耳後,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好在,整個五官沒那麼像。
李媽做到床邊,拿起一旁的巾帕,輕輕拭去程雲深臉上沾染的些許血紅和泥土,仔細看去,眼前的姑娘麵容姣好,雖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卻盛在乾淨白皙,五官恰如其分,就算放到楚王府的各色鶯鶯燕燕裡,也不落下風。
指若青蔥,想來也是千嬌百貴的養著,此時刻,黑發長直地鋪陳在血染的床單上,有種異常的動人心魄。
李媽忙挪開眼,將薄布單搭在程雲深身上,見地下床腳邊一小片破爛衣角,還想著是柳枝乾活粗拉,便順手撿起,打眼一看,不由眉頭皺起。
隻見這布料低劣,花色俗爛,衣服針腳粗歪,她向來眼光老辣,一看便知程雲深年約雙十,可這料子卻全然不像這個年紀的姑娘會穿的。
又想到之前衣服垮挎的掛在程雲深身上,無版無型的樣子,再看這胳膊,竟由些許細長的劃痕,剛結結疤,不是新傷,但也沒有太久,似是經曆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李媽歎了口氣,好在天氣沒之前那麼燥熱,要不然傷口化膿生蟲更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