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她媽離開陸家村,就沒想過走回頭路,陸家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住在二姨家隻能是暫時落腳,總不能一直讓二姨夫回不了家。所以她和她媽必須有個獨立的住處。
“一個月12塊,水電自理。這是鑰匙。”
“啪嗒”一聲,黃葭麵無表情地扔下一把鑰匙,好像在說“茶葉蛋真好吃”,隨隨便便就同意了。
陸離離與她對話真是又容易又困難。容易的是,提的要求總能被接納,困難的是,提的要求……總能被接納,但完全不知道黃葭在想啥。
“房子在一樓103室,你自己開門去看吧,同意付款就好。”
說完,黃葭從書桌角落裡扒拉出幾張毛票,遞給她4毛錢。
陸離離,“……”
好在連重生這種事陸總都接受了,沒啥不能接受一個社交障礙人士的交流狀態,陸離離深吸口氣,揣好毛票,拿上鑰匙去了103室。
八十年代末的縣城筒子樓,一般是單位福利分房,但隨著改革開放大潮的推動,縣城人口逐步流入省會或其他城市,這才有了空餘的房子向外出租。即便是不太合理,單位方麵也睜隻眼閉隻眼。
陸離離開了103室的門,被眼前的場景震懾住。
十七八平米的一開間小屋,地上堆著摞起的雜誌、淩亂的磁帶,甚至角落裡還有台“燕舞”牌收音機!
“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當初這句廣告詞在華國可謂是家喻戶曉,“燕舞”牌收音機席卷大江南北,時髦的姑娘小夥穿上喇叭褲、戴著蛤蟆鏡,拎著四音響錄音機招搖過市,嘴裡哼著鄧麗君、羅大佑,被保守的家長們當做痞子、流氓,卻也沒阻斷年輕一代追逐新事物的熱情。
將一盒磁帶放進錄音機,按下開關,輕柔和緩的靡靡之音傳來,“輕輕敲響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陸離離一顆心咚咚直跳,她仔細翻翻那堆雜誌,品類很多,有時裝、有電影還有名表、咖啡之類的。
她按捺住激動的心,規規矩矩地將雜誌分類整理摞好,把磁帶和收音機放在上麵,將撐衣架拉進來,關好門,拆開封得嚴嚴實實的包,大吃一驚。
她花了15塊從黃葭手裡買的白襯衫,賣給農機廠女職工的綠襯衫,也隻是摻了部分真絲的製品,但這包裡的卻是觸手可知的純真絲裙子!
前世陸總家底豐厚,一年四季都喜歡穿真絲出行,即便不是專業的,可買的多了一摸就知道品質。
包裡一共有三條真絲裙,不光有包裝盒,還用碎紙屑填充起來,裝在塑料袋裡,再用膠帶反複纏繞了很多圈。也是因為包裝得太結實,她在農機廠門口忙著賣那些散貨,沒時間拆包檢查。
陸離離按住胸口,告誡自己穩住,她現在還有正事要做,當務之急是把她媽安頓好,至於住在這間屋子的前租客,還是等著慢慢從黃葭嘴裡套話吧。
簡單檢查了水電都通,陸離離鎖好門,回到黃葭的家。
“這房子我租了,給你36塊錢,我先租三個月,不過說好,是我和我媽兩個人住。”
黃葭點點頭,收下錢,忽然想起說道,“說好隻能是你和你媽,偶爾有親戚朋友來可以住,但是不能帶男的過來。”
陸離離一口答應了,“就我和我媽,沒有彆人。”
這棟筒子樓就在主乾道旁邊,走路兩分鐘就上了馬路,陸離離把大茶缸子還給茶葉蛋張哥,開開心心地走了。
張哥就沒見過和黃葭說完話,還能笑著離開的人,望著她的背影撓撓頭,“見了鬼了。”